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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西宮滎皇后宣了德兮夫人覲見。太醫院原判親斷南溪王死因,將檢驗結果告知東、西宮與德兮夫人。一切全因樹梢沾有去年冬至落下的塵灰,卻不想塵灰之中帶有少量山埃此等致命劇毒,毒發之快至今尚無及時救治的可能。本來,今日早春南風徐徐,力道並不猛烈,那樹梢上的灰塵積的深厚是不會輕易被吹下的,但經那瘋馬一撞,灰塵散落四散,或於半空漂浮的,或已有落地的借微風之力亦可揚至數米之外。
又這麼巧,南溪王為躲避瘋馬,下意識跳開之後正立於此樹正背面數米之內,當下回身正好正面迎上吹拂而來的劇毒,不僅沾染一身更吸入了鼻腔內。
太醫還說,近幾日南溪王的伙食都偏向補藥補湯一類,本就乾燥易引起氣血翻騰,此時又遭遇劇毒,當下必會七竅流血,迴天乏術。
德兮夫人聽完太醫院的回覆以後蹙眉良久,頓覺其中蹊蹺頗多,疑點重重。雖然此事看似意外巧合,但過多的意外疊加一起,又這麼及時的發生於審判之前,一切太過不尋常,太過順理成章。
滎皇后令德兮夫人待查此事真相,德兮夫人本想推脫,意為外臣之妻怎可干涉皇家血案,於理於情於法皆不可行。
滎皇后卻道:「如今局勢吃緊,承奚王出征在外,丞相大人又忙於代為處理朝政、安撫朝臣,兩位輔政大臣皆有務在身,分 身乏術。而本宮……並不想任何一位外臣介入其中,唯恐訊息外傳,更何況如若真查出此乃人為設計,傳了出去豈不平添禍亂。思來想去,也只有你既有能力查辦此事,又不會將訊息外洩了。」
德兮夫人沉默良久,似有端倪隱隱浮現於腦海,不過是一剎那的靈感,卻讓她有了其他猜想,於是當下便答允了滎皇后的囑託。
在這一次又一次的爭權奪利裡,鳳兮親眼見過無數人死於眼前,也曾親生經歷過生死交叉的一瞬,在這其中不分皇親貴胄還是平民百姓,生命的脆弱都僅僅展現在眨眼之間,也許上一刻那人還可侃侃而談,談笑風生,下一刻卻已身首異處,死不瞑目——誠如南溪王。
經過幾日的查實,那南溪王派人銷毀證據,力圖將自己摘個乾淨,又不惜將一切推給西平王承擔的證據,皆被鳳兮獲得。可整件事情就好似上天與她開的玩笑一般,南溪王在這緊要關頭送了性命,致使前夕所做一切毀於一旦,而其幫手親信也紛紛在這幾日內或突死,或失蹤,另鳳兮的追查幾次都好像風箏斷了線一般石沉大海,但又幾次巧獲其他線索,另事情時而死滅,時而復燃,磕磕絆絆的越來越接近最後的真相。
所有的事情在追查的最後都直直指向西平王,鳳兮很不願相信,卻也不得不信。拋開證據,只說情勢,那南溪王一去,再無人可針對西平王,縱使新君繼位也會念在以往功德對其手下留情,況且西平王體弱多病,就是坐上皇位也不知能活幾年,蹬腿、閉眼都是隨時的事,眾臣對他自然放輕戒心,就是東、西宮也會念在以往兄友弟恭的情分上,任其做個閒散宗室,賞賜一地一宅,保其一生安泰。
於是,為求得這樁意外的最後真相,德兮夫人特意請了兩宮一同前往西平王軟禁居所。
只見西平王虛弱的側靠於軟榻之上,一腿彎曲,一腿伸直,一手撐住耳側,另一手正企圖撐住軟榻起身行禮,那仿若用盡全身氣力一般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可憐。東、西宮不忍心,連忙喚了就近的宮人上前攙扶,特免去行禮,躺著回話便可。
鳳兮笑笑,眸中溫度冷了幾分:「王爺身子虛弱,太后、皇后甚為擔憂,但卻有一件事不得不向王爺求證,這也是不得已為之,還請王爺坦誠相告。」
經過燎城幾日的短短相處,鳳兮對西平王奚雲綬的為人總算是瞭解幾分,她很明白這種生在帝王之家卻事事不容選擇、不容取捨的悲苦,但往往變故經歷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