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夜來香(第1/2 頁)

人的睡眠減少會帶來什麼影響呢？趙晴明坐在陽臺思考這個問題，放開大腦的韁繩，向這個綿羊撲去。

遠處的高樓燈光熄滅，像矗立在大地睡眠的巨人，有幾盞燈光明亮著，像星星遺落在地平線。

身體失眠的症狀加重，奇怪的是，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也可以精力充沛。說充沛有些言過其實，清醒時渾然不覺困罷了。

身邊的燈光熄滅，聲響消失，腦海裡的聲音就變得聒噪，讓趙清明無法躲避，無處可逃。

明天需要到醫院多開些艾司唑侖，最好換一種安眠藥。

那天牛曉雅看到自己在吃安眠藥，知道了自己的睡眠問題。趙清明回答說，有個主流的觀點，講就像人的身體會感冒，心靈也會患上感冒，所以這不是安眠藥，其實也是感冒藥。

“但是吃感冒藥怎麼還治不好呢？可能要算是慢性病吧。”趙清明自言自語幽默一把。

一旦停下意識思考，脫離了和人的交流或者做事，腦袋裡不受意識控制的聲音就縈繞著，在光亮熄滅後的暗淡世界，聲音越來越大，趙清明懷念起太陽，如果住在太陽裡該多好？

“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和蔚藍色的田野。”

詩人說的‘蔚藍色的田野’，趙清明覺得是天空的田野吧？畢竟地上的田野少見藍色。

“我是一定要吃豬肉的，所以以後不能和有飲食禁忌的人結婚。”趙清明思路跳躍。

但和有飲食禁忌的人結婚，似乎並不規定自己也需要遵守飲食禁忌。對方可能也不介意自己背地裡吃些什麼。

但道德上有規定，恐怕是要順從這份禁忌的。為伴侶而放棄些口舌之慾，道德沒有明文，沒有真聲，卻真真實實的存在。

然而人生而自由，也就有吃任何食物的自由，這方面看，道德是否限制了人的精神獨立？

趙清明不再接著想，拉上窗簾開啟陽臺的電燈，看起川端康成的小說《山音》。

還是第一次看川端康成的作品，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看點小說，比較輕鬆。

“欸？這就沒了？”

看到《山音》那一段結尾，意識到臨死前的人會聽到山音，這就結束了嗎？高潮呢？結尾也莫名其妙的。趙清明翻回去又看看目錄，頁數沒有錯。

接著看第二章《蟬翼》，奧！原來是連在一起的，鬧了個烏龍。

在‘是’與‘不是’之間，在‘想’與‘不想’之間，還有另一個答案，就是‘隨便’。

‘你想吃烤肉嗎？’‘隨便’。

趙清明討厭這樣的人，難道要指責說隨便的人沒主見嗎？難道要指責這種人連自己想不想都不知道的蠢笨嗎？

這些指責都不太恰當，趙清明只是單純的、本能的討厭而已。說隨便的人本質上是不在意，不是不在意烤肉，而是不在意提問的人。趙晴明想，大家都該遠離對自己說隨便的人。

“我是中立派。”說隨便的人這麼解釋，“並不想因為我而影響你的決定。”

多麼堂皇的理由，可惜都是找來的藉口，借來神聖的盾牌掩護自己不在意的事實。

啊呀，趙清明輕笑一聲，自己怎麼走神了。

川端康成的文字，像什麼呢？溪流？脈絡？把情感和人物融進一條緩緩的清澈的溪流，乾淨柔弱的文字裡卻有一股韌性。趙清明感慨像掉進了溫柔的水潭，原來這就是諾獎的水準，現在才見識到這獨特的文筆也很不錯。

想到這裡，趙清明放進書籤，今天看到這裡就很有收穫了。

牛曉雅房間的燈亮起來，她眯著眼睛扶牆走出來。

“欸，你還沒睡呀。”

“年紀輕輕老是半夜起床上廁所，明天咱倆一塊兒去醫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