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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黃克強在被帶出審訊室時，掙扎著說出的話：

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們從來都沒有贏過，贏的總是他們，是健一公司那樣的一群人，你以為他們死了就是輸了?我告訴你，他們其實一直在贏，還會不斷地贏下去……

是啊，贏的總是他們。

郭小芬這麼想著，身上陣陣發冷。

2

跌跌撞撞的，少玲一路狂奔著向鄉派出所跑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初升的那一輪蒼白的日頭及其光芒，在眼裡搖搖晃晃的，像要被水嗆死似的。

她是在買早點時，聽說張大山昨天晚上被捕的訊息的。已經一夜過去了，而警察沒有來找她，說明張大山沒有洩露她和此案的真實關係，說明他一個人扛下了一切，而這是不公正的!大山子只是無意中被卷進事件中的，真正的知情者是我!是我!!是我!!!

是我……是我發現了最初的真相的。

媽媽去世前，被病魔折磨得好苦，喘不上氣的她把胸口撕扯得血肉模糊，可是隻要看到電視裡放&ldo;健一排毒儀&rdo;的廣告，黯然的目光就會重新閃亮，嘴角掛著一抹少女才有的羞澀的、幸福的、痴痴的笑。起初，我還以為是媽媽透過看那個廣告給自己鼓起治好病的勇氣呢。直到她去世後，我在她的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裡找到一張發黃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兩個人的合影，一個是媽媽，另一個卻是廣告片裡那個老人年輕時的模樣，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媽媽一直等待的那個知青……可是媽媽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個她用一生去等待和愛戀的人，在電視裡宣傳虛假的保健器械，延誤了她塵肺病的治療。

他不僅欺騙了她的感情，還騙走了她的生命……

是我……是我找到了李家良的。

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去找他。健一公司在縣城大禮堂開健康講座，滿城張貼的宣傳畫上都是李家良笑容可掬的模樣，我看見了，就想當面去問問他，這樣害一個愛了他一輩子的女人，到底對不對?在會場上，他風度翩翩地登上講臺，吹噓自己的演藝成就，吹噓健一公司的產品。我實在是沒忍住，就怒吼起來：&ldo;你這個騙子!你對得起狐領子鄉的鄉親嗎?!&rdo;

他一聽就驚呆了，站在臺上一動不動。我被保安拉到會場外面，站在街道上哭泣，這時他來了，問我是誰，我把媽媽和他年輕時的那張照片遞給他，他一看就渾身哆嗦，當我告訴他媽媽已經病死了的時候，他那個樣子啊，跟枯死的老樹似的，簡直一陣風就能吹倒。

他嘴裡不停地說：&ldo;帶我去她墳頭看看，帶我去她墳頭看看……&rdo;

是我……是我帶他到了媽媽的墳前的，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會哭得那樣慘!他一個趔趄跪倒在媽媽的墳前，兩隻胳膊伸開慢慢地抱住墳頭，把一張老淚縱橫的臉孔貼在泥土上……那天，濃雲在天空流動，覆蓋住了我們的影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媽媽的在天之靈感覺到了什麼，她終於等來了自己等了一輩子的人，卻已陰陽永隔……

是我……是我沒有及時阻攔住一切。

老頭子包下湖畔樓佈置殺人現場的時候，給我發了個簡訊叫我過去，說是拜託我一件事，在10月24號夜裡爭取來一趟湖畔樓，&ldo;你戴上手套、把過道吊頂上的那個大喇叭扔進眼淚湖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