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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根本無法平靜。她還記得她 母親痛苦地伏在地上,後背汩汩冒著鮮血的模樣,那溫熱新鮮的血液沿著乾淨又涼的地板不停蔓延,一直浸透她的鞋……
她站在母親身邊,站在那血泊裡,耳畔全是廝殺尖叫與哭號聲。那是真正的屠殺,進到府內,不論老弱婦幼,只要站著的便一刀斃命,走廊上溼嗒嗒的全是血。
母親拼盡最後一絲氣力痛苦開口:“朝歌快走……他們會殺你……你要、要離開這裡,好好活下去……”
她那時根本反應不過來,低頭去撿掉落在地上的書。那書是母親親手繪製,此刻已吸飽了血液,變得潮溼粘膩,拎起來便有血順著書脊往下滴落,就像是母親正在消逝的生命。
她完全愣住了,這時鳳娘衝過來,抱起她就跑。鳳娘跑得飛快,可最終沒有躲過後面飛來的一刀,鳳娘倒地時將她按在下面護住她,說話間口中血沫都濺出來:“跑不出去了,娘子快裝死,裝死就好了……”
南山此時腦海中除了血和火光什麼都沒有。她舉著劍紅了眼道:“劍上有劇毒,誰攔著我就殺了誰。”
時近半夜,南山的臉色白得有些可怕,與千牛衛的鬥爭似乎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另一邊,吳王卻放棄了繼續逼問,而是讓執事給裴渠安排了客房,強制讓他留在了府裡。
這夜很漫長,裴渠的傷還未好,心中又有愁事,便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偶有幾次恍惚進入夢鄉,卻都又驟然驚醒,一身冷汗。
直至五更天,裴渠的房門忽被人敲響。吳王徑直走了進來,命人將燈點起,藉著昏昧火光問裴渠道:“想好了嗎?”
裴渠坐起來沒有說話。
“若以朝歌為條件呢?”
☆、第66章 六六走水
想用朝歌來威脅裴渠的並不只吳王一人;裴渠此時一聲不響地坐在床上,不起來行禮也不答話;一副恍若未聞的模樣,倒令人摸不清朝歌在他心中斤兩。
吳王又道:“朝歌昨夜闖了千牛衛府衙;那位乳孃的屍身未能偷出去,她人倒是被抓了。你若覺得眼下她落在千牛衛手中沒什麼要緊,便儘管賣你的關子,我也不會強求你給答覆。”
他靜靜說完;裴渠眸光已是微變。若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但表現出擔心來也沒用處,他現在不能自亂陣腳。
裴渠抬起頭看一眼居高臨下的吳王,言簡意賅問:“其他選擇呢?”
吳王伸手把玩帳頂上垂下來的穗子:“我放了朝歌;送她去河朔;你交出國璽,留朝為官,站在我這邊。”
吳王既然能說出這番話來,便意味著千牛衛目前受他與舊臣勢力掌控,先前四處通緝朝歌,費盡氣力,如今竟能說放就放,足見吳王的分量。這分量大概拼命壓抑了多年,又被一副“病體”遮掩多年,如今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裴渠道:“下官並不認為殿下的條件有多妙。”他後背隱隱作痛,因久未換藥影響了恢復,好像又有血滲出來。裴渠短暫閉了下眼:“殿下若動朝歌,我就給朝歌陪葬。而我死了,就沒人知道國璽下落,殿下就守著那隻假國璽與公主及老臣們鬥吧。”
“照你這樣說,我拿不回國璽誰也拿不到,當國璽毀了就是。如此想來,殺了你倒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殿下當真這樣想?”裴渠輕按住肩頭,忽淡笑道:“一個個都說國璽沒那麼重要,卻個個都盯得極緊。”他說著看向吳王,正色道:“真不想要殺了我就好,沒必要用朝歌威脅我。”
吳王低頭咳了一會兒,緩了緩道:“國璽對你而言並沒什麼用處,你將國璽給我,我留朝歌一條命,各取所需不好麼?”
“對殿下來說是各取所需,對下官來說並不是。”裴渠忍著後背傷痛面露微笑,卻沒有細講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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