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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起這點來是毫不奇怪的;不過官員們馬上就領悟過來,感覺到他們的想象力跑得太遠,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 他們想來想去,談來談去,最後決定,不妨好好問問諾茲德廖夫。 由於是他首先公開了奇奇科夫收購死農奴的秘密,而且據說他同奇奇科夫有某種親密關係,因此,毫無疑問,他知道奇奇科夫的一些來歷,所以決定再聽聽諾茲德廖夫會說些什麼。這些官員先生們以及有其他各種頭銜的人都是些怪人,他們本來很明白地知道諾茲德廖夫慣於說謊,他說的一句話、一件小事也信不得,可是卻偏偏決定去請教他。 人真不可猜測!他不相信上帝,卻相信鼻樑發癢就一定會死;他放著清楚明白、結構和諧、具有崇高樸素智慧的詩人作品不讀,卻爭著去看某一位好漢胡謅八扯、乖謬絕倫的東西,竟會喜歡,竟會高喊:“瞧,這才是對心靈奧秘的真知灼見!”他一生把
醫生看得一錢不值,而結果卻去找一個婆娘用咒語和唾沫治病,再不,頂多不過是獨出心裁,找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熬了喝。 上帝知道,為什麼他竟會認為這種東西能治他的病。 當然,官員們處境實在太過困難,的確情有可原。 據說,一個要淹死的人看到一根稻草也會抓住不放,他這時已不能理智地思忖到,這根稻草只能經得住一隻蒼蠅,可他呢,即使沒有足足五普特重,也有四普特重啊。可是那時他已喪失理智,因此就去抓那根稻草。 我們的先生們也是如此,他們最終抓住了諾茲德廖夫。警察局長立即給諾茲德廖夫寫了一張便條,請他晚上前來一聚。 那個腳穿馬靴、面頰紅潤可愛的派出所長立刻用手按住佩劍,連跑帶顛地向諾茲德廖夫住宅跑去。諾茲德廖夫正在從事一件重要工作;他一連四天沒出屋,也不準別人進屋,送飯要從小視窗送,——一句話,他甚至累瘦了,臉色也發青了。 這件工作要求特別仔細,是要在幾十打紙牌中選出兩副來,這兩副紙牌要有最精確的記號,要象最忠實的朋友那麼靠得住。 這頂工作起碼還要再幹兩個星期才能完成。 在這一段時間裡,波爾菲裡天天要用特別的小刷子給那匹米蘭種小狗崽刷肚臍,並且要用肥皂每天替它洗三遍澡,諾茲德廖夫因為專心致志的工作被打斷很生氣;他開始要派出所長滾蛋,可是讀了警察局長的便條之後,看到可以撈點兒外快——因為今晚賭局有一個新手要參加,便立刻消了氣,急急忙忙鎖上門,隨便穿了件衣服就奔他們來了。 諾茲德廖夫的陳述、證明和揣測同官員先生們的截然不同,把他們最後一些推測也都推翻了。 對諾茲德廖夫這個人來說根本不存在疑慮。 他們在揣測中有多少猶疑不決,他便有多少堅定自信。 他回答各種問題甚至連奔兒都不打,他宣佈奇奇科夫買了幾千盧布的死農奴,他自己也向他賣過,因為他看不出有何理由不賣。 問他奇奇科夫是否是間諜,是否在盡力刺探什麼,他回答說是間諜,說早在小學讀書時(他跟他是同學)
,就被叫作告密者,因此同學們——當中也有他諾茲德廖夫——把他教訓了一下,結果後來光在太陽穴上就放二百四十條水蛭吸血消腫,——他本來要說四十條,然而說時二百不知怎麼脫口而出了。問他奇奇科夫是否是造假鈔票的,他回答說是造假鈔票的,而且還講了一個故事證實奇奇科夫是多麼神通廣大:有關當局得知奇奇科夫家裡存有二百萬假鈔票以後,便把他的家封了,還派人警衛,每個門由兩個士兵守衛,可是奇奇科夫一宿把假鈔票全換走了,結果第二天揭了封條一看全部鈔票全是真的。 問他奇奇科夫真想把省長女兒拐走嗎,他諾茲德廖夫是否答應協助他並參與了這件事,他回答說協助過,要是沒有他諾茲德廖夫,會一事無成。 說到這裡,他馬上領悟過來,看到這件事編造不得,否則會給自己招來災難,但舌頭卻無論如何不聽控制。不過也的確難辦,因為那麼引人入勝的細節都已自然而然地想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