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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遷卻告訴他說自己已用冬至抄經禮佛的藉口,勸太皇太后多靜守慈寧殿幾日,勉強多寬限了幾日的時間。
紀箏看玄遷的目光意味深長,頷首道:「還可以這樣,大師不愧為大師。」
玄遷闔目:「貧僧這是為了救那兩位女子,也是為了找出邪佞真兇。」
玄遷手裡還捻著一串佛珠站在宮燈恍惚之下,一張五官姣好的冷臉若隱若現,嘴裡卻唸叨著找出真兇。
紀箏看不懂這種人,哪怕看了原書,也看不懂。
只知道他之後會一身袈裟染血,橫刀立於城門,仿若鬼界歸來的阿修羅,更會蓄髮入朝,護佑明辭越新朝的建立。
這種和尚,不地道。恐怕也只有現在未還俗時最好欺負了。
紀箏坐在延福殿的玉榻之上,莫名找回了主場的氣勢,「大師找到邪佞真兇又要將其如何處置,難不成要將之鎖入小黑屋,一邊聽著大師教誨,一邊活活挨凍?」
玄遷方才一動不動,聞此言微微一怔,睜了目,臉上神情有了變化。
紀箏此時腿腳不適,便從軟帳之中露出來,雪白的玉足未著靴,還留著方才熱敷過的暈紅色,翹在金色高凳之上,後仰著身子,微眯眼望向對方,活脫脫一副霸王模樣。
「怎麼樣,大師覺得自己小黑屋有效果了嗎?朕不妨取消酷刑,多為大師備幾間牢房,讓大師與之同衾共枕,挨個用愛感化他們。」
玄遷非但不怒,反而走近了幾分,直直地望向他,又像是自上而下打量審視著他。
紀箏警惕:「幹什麼?」
只見僧人動了動唇,未出聲,「還是有效果的。」他嘴角微動,露了一個玄之又玄的淡笑。
「玄遷不悔。」
紀箏氣不打一處來,剛要借題發揮,卻又見他從一旁取出了一疊畫像,挨張攤在案前。
「這是?」
「貧僧擅自做主,藉由了璟王殿下的名號,從管人事的公公那裡借調了昨夜慈寧殿當值的侍衛畫像,昨夜宮宴前夕,不少近臣皇親都有資格攜家眷小廝提前入宮,來往人群較為混雜,畫像皆在此處,還請聖上務必一一過目。」
紀箏臉色微變,抬手掐了掐眉心。
玄遷又道:「這兩張是宣倩之父宣平將軍府上之人,以及常晴之父常水清知府家中僕人,依貧僧鄙見,較大可疑……」
紀箏順著他的話去想,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將畫像猛地一翻,手還有些顫抖。
他打斷玄遷道:「算了朕懶得追究了,大動干戈找下去,費神費力……」
「不找出此人,可能會繼續縱容他禍亂朝堂。」玄遷清冷神情仿若石頭,絲毫不變,他緊緊盯著天子,想要迫使他繼續看下去。
玄遷固然為僧人,心懷眾生,對待眾生卻也冷淡如一。他見過的人,走過的路要比小聖上多得多,更通人性,更懂人的劣根,此刻不憚以最壞的想法揣測一人,在他的價值觀裡是為了拯救更多。
紀箏懂他的這種善,卻無法接受,他無法去想像自己救下的兩位女子會是故意出現在……
玄遷看他猶豫,便道:「聖上若是看畫像實在憶不起,不妨去昨夜河邊走一走,看能不能想起什麼……」
「貧僧也願意描述昨夜情況,好幫助聖上回憶……」
昨夜那些,髒水,嚴寒,浮冰,漆黑,橋上之人……
紀箏靠著椅背的脊樑一僵,瞪圓了雙目。
心下咚咚如擂鼓。
他不得不將眼前的畫像代入昨夜那個黑影身上。舉起重物,砸下,繼而冰層恐怖開裂。
噩夢一幀幀定格倒放。
紀箏一陣犯嘔,根本急中不了注意力,不一會兒眼神就飄忽迷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