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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你別過來。」紀箏欲哭無淚地連連往後退,生怕木板就此傾覆。
明辭越好似在黑暗裡笑了一下,又好似沒有,他的聲音彷彿怕要驚動夜風一般,輕輕的,「臣的家鄉四處都是水,那兒長大的孩子天生識水性,會扎木筏。」
「朕總是把皇叔當成西北人。」紀箏下意識地接到,他這才發覺明辭越還帶著那張西漠狼首的可怖面具。
明辭越搖頭,「臣從江南來,戍守西疆去,那裡是臣的第二個家。」
紀箏又問:「那京城呢?」
明辭越抬眼,長久地凝望著他,「京城於臣而言,只是一個有聖上的地方。」
紀箏嘆了口氣,他不怪明辭越有這樣的反應,停頓半天,只說得出一句,「朕信得過明家。」
他知道劇情,當然信得過。
京城對於明家而言,更是一個受刑之地。
「你若想重翻舊案,以證明氏清白,朕可以幫……」
明辭越打斷他,搖了搖頭:「說好的,今夜臣只關心聖上。」
話說得那麼輕描淡寫,紀箏不信。
「那明夜呢,後夜呢。」他說得入神,有些想伸手觸碰那西漠狼首的面具,可兩側即刻濺起了不小水波,令他猛地回神,悻悻收手,這一張木筏的距離眼下又變得那樣長而遙不可及。
「即便那日你真跟著西漠人離開,朕也不會怪你,或許真如他們所說,你屬於大漠。」
「一直帶著它,不累麼。」
「面具是臣從前一任西漠狼主的臉上摘得的,那是家父戰死的第三天,兵營斷糧的第十天,先帝因家父供職的烏州貪腐一案而下令全軍撤回的第十三天。」明辭越頓了頓,聲音微沉,「即便詔令已下,軍糧已斷,明氏從未後退,家父是戰死的,死在敵人的鐵蹄下,而不是蒙冤受審,死在國人的牢獄中。臣偷撿的是西漠糧,殺的是西漠人。」
十餘天的拉鋸戰,冤屈情,鬼門關,就被明辭越用這幾句話不輕不重地敷衍過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提及當年事,說罷,聲音又平靜了下來,「那時聖上還小,什麼都不知道,與您無關。」
紀箏心想,那時自己也不小了,只不過跟明辭越還隔著一本書的距離,在書外看盡他蒙受冤屈,卻仍要浴血嘶吼。
無能為力之感,比當時讀到那處時更甚了。
「是大燕對不起明氏。」
明辭越印在月下水面的影兒好似劇烈一陣抖動。
紀箏知道這句話來得又晚又蒼白。
「那為何之後西漠殺到邊防城下,你還趕來救下城牆上的先帝,還是放不下忠誠麼。」紀箏嘆氣,這是他看書時就想問的問題。
於情於理,即便不救,又能如何,往後史書無法斥責明氏半分,這只不過是一代國君聽信讒言,踐踏忠心,自作自受的下場罷了。
「我若不救,與他又有什麼區別。」
「那對朕呢,也全是因為忠誠?」紀箏情不自禁地追問了一句,卻又驀地止住聲,縮縮首,「別這麼看著朕,朕又沒說錯。」
明辭越沉默以對。
那從木筏另一側遞過來的眼神,好似將這舟推上了浪尖,又將紀箏一眼洞穿。
舟真的開始前後左右搖擺了,咿咿呀呀響個不停,連帶著江色寒光一同搖曳蕩漾,溫柔又殘忍的水波推著他,搖晃他,撫慰他。
紀箏嚇得不敢動,他退無可退,重量漸漸向後傾斜而去,「皇叔別過來,要翻了,真的要翻了。」
「忠只能驅使臣去救人,無法讓臣……」
吻比寒水先一步到來,紀箏被輕輕扣住了後脖頸,墜不下,逃不開,離水面只有一拃近,溫熱在上,冰冷在下,烏髮浸濕,chun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