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第1/3 頁)
原來第二隻箭的箭頭前抵著的,正是那枚改造過的火摺子。且第二隻箭的箭尾又比第一支箭要長,是以它才是挽弓受力之處;待第一支箭刺入敵人身體,第二隻箭尚有餘力可發,直接頂破那火折。
而射箭那一瞬,劃過謝隱眼前的焰烈火星,正是初盈借燭火點燃的引線。
她藏在腰間的東西,不是匕首,而是此物。
在被“仇敵”所囚、性命危在旦夕時,用一管火折改成這樣的殺器,還來孤身求見,她的用意,可想而知。
殺他,或同歸於盡。
謝隱原以為她是求生,後來以為她是自不量力,直到現在,聽著遠處薄氏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謝隱心神一震。
戰場之上,不是沒用過火攻、火藥,比之慘烈多少的場景謝隱都見過。可他們大多是以謝隱為例的將士,刀口舔血,死生一線,活得一日是一日,贏了便轉頭慶功飲酒,輸了便舉身赴死,早就看淡了。
讓謝隱怔然的,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竟然是謝初盈。
她不是謝家養出來的閨閣小姐嗎?謝家這種偽善、重譽的土壤,不是隻能開出天真的花,不堪風雨,不耐汙濁嗎?
謝雲瑤雖堅持不懈地在門口大罵,但是差點捱了謝隱一箭後,也本分消停,再不敢拿性命來賭氣。初盈卻截然相反,自尋死路。
如果謝氏待她好,她怎會這樣不愛惜自己?
如果謝氏待她不好,她怎會為家族之禍甘願赴死?
謝隱不禁望向初盈。
只這一眼,他便明白了緣由。
初盈正緊張地望著窗外景象,待確認對方已經全部就擒後,終於如釋重負,露出欣喜的神色,抬頭對著謝隱喚道:
“兄長!……”
語氣欣喜,尾調上揚,像是功課做了滿分,等待親人誇獎的孩童,又像是撿回了失而復得的珍寶。
在謝隱看來,她的演技絕算不上好。一開始見到謝隱時,用柔順和美色作為掩蓋恨意的面具,實在是騙不過謝隱的眼睛。可是當赤金面具掉落之後,她的眼神驟然亮了起來,似乎有千言萬語。
這才是她最真實的第一反應。
迎著她滿是依賴的欣喜目光,謝隱居然有那麼一瞬,差點想抬手摸一摸自己這副容顏。
這張,在別人眼裡,屬於謝陵的容顏。
如果沒有這張臉,恐怕一切翻轉。
怪不得,謝陵拜託他多多照拂堂弟堂妹時,特地提到初盈,輕嘆道:
“初盈妹妹她……性格執拗,雖然平時安靜寡言,實則十分倔強,若是認準了什麼道理,便是鑽進了死衚衕,怎麼都不肯罷手的。她偏又是個萬事不開口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會說的,阿隱,我不在,你要多多照顧她呀。”
初盈前後反差如此之大,先是拼上性命也要殺他,再是拼上性命也要幫他,只因為一個人,一個名字。
只怕她認準的,就是謝陵自己吧。
他謝隱機關算盡,換日偷天,披上謝氏公子的皮回到故鄉,自認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這一刻,面臨少女純粹的眼神,他難以否認——他竊取了屬於謝陵的親情,屬於謝陵的愛。
一個卑劣的,贗品。
謝隱握著角弓的右手指節攥緊了,泛出蒼白的青色。
初盈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因著養母謝二夫人的影響,她從小就隱隱對自己的身世有些猜測。也許是出於自知之明,她從不與謝家人親近。
後來得知了身世,她一邊心中默唸著“果然如此”,一邊想著,謝家能收養她這麼些年,已經是莫大的恩惠,她不該再索要其他。初盈別無所有,若是謝氏需要聯姻,她自當接受家族安排,也算是報了多年的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