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第1/3 頁)
大梁京都中,鳳儀鸞駕、帝王儀仗,均降於華邑圍場。
皂旗隨風飄揚,禁軍與各地精兵威風凜凜,士兵步列,以合圍狩獵陣式展開,縱深極寬極廣,可見聲勢之大。
崇文帝走了個過場,講了沒幾句話就開始咳嗽,慕容皇后見狀,便給了周圍的宦官一個眼神,他們頓時輕車熟路地扶起崇文帝,起駕退回帳中休息了。
和親二十載,歲月在慕容皇后的容顏上卻好似沒有痕跡。她並沒有穿戴沉甸甸的鳳冠華服,而是輕袍窄袖,不掩豔麗容色。
箭矢颯沓如流星,她端坐高位,望著眾箭袖胡服的少年與官兵俊採賓士,微微出神,不知是否想起了久別的家鄉。
像這樣盛大的出行,總要討個彩頭。是以在春蒐開始之前,會先由年輕的王侯貴胄、世家子弟賽獵一番,評幾個甲等出來,熱一熱場,也好激勵大家在剩餘的幾天裡奮勇圍獵,博一個後來居上。
這種典禮上,原本是將男子與女眷分開設席的,男子參與狩獵,女子在後面觀禮。但是慕容皇后首開春蒐時便提出駁斥:若是誰家女眷也精於騎射呢?憑什麼在預設中就否定了這種可能?於是從此按照官位和家族設席、設營帳。
現在,各個席位中人都翹首以盼,一家人不自覺地抓著對方的袖子,希望聽到自家人榜上有名。
擂鼓聲動地而來,嘈嘈喧然,旌旗展如雲開,迎風獵獵。
隨著鼓聲陣陣緊湊起來,馬蹄聲聲越來越近,宦官大聲道:“一甲,太子殿下,獵得鳧雁十五隻,麋鹿十三隻,狐狸十一隻……共獵得獵物八十九隻!”
不成文的規則,一甲定要花落東宮,昭示著大梁皇室福祚綿長。
二皇子楊憶年方八歲,並不懂得其中深意。他只顧著激動,跳起來鼓掌:“太子哥哥是第一!太子哥哥最厲害了!”
唬得他母妃許昭容急忙呵斥道:“阿憶,快坐好!”
許昭容說著,一面偷眼去看皇后,見皇后正望著狩獵歸來的太子微笑,並未多看楊憶一眼,這舒了一口氣。又命侍女小心著,別讓小殿下摔著。
“二甲,門下省納言大人,謝陵——”
觀禮席上又是一陣騷動。
謝隱一身玄色騎裝,腰間繫著赤金扣革帶,勾勒出勁瘦腰身,頗有邊塞遊騎之風。
所經哪處,哪處的竊竊私語聲便陡然變多。
唯有楚州陸氏席位方向,一名女子拿起桌上執壺,低首斟水,一刻也不曾抬頭看去。
謝隱策馬而行,目不斜視,只微微掃過謝家席位。
謝承煊與三夫人含笑望著他,謝雲瑤也拉著謝隨,興奮地抬手指向他的方向,不知在說些什麼。
其樂融融。
只少了一個人。
謝隱的目光一頓,緊接著,敏銳地掃向對面,楚州陸氏的方向。
初盈坐在陸氏席位上,右手邊的位置空懸,是為陸家表哥陸臨秀而留的。
連綽跟在謝隱身邊,忽然聽得一聲……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嘲諷。
“……裝聾作啞好幾天,原來是在給自個兒選個好位置。”
謝隱的視線冷如利劍,初盈低著頭,毫無所覺。她拿著杯盞,心不在焉了半天,才回過神,小啜了一口,下一刻就被嗆得連聲咳嗽——這不是茶,而是酒。
謝隱看在眼裡,只餘冷笑:“有膽量就喝——最好喝醉了,當著文武百官皇后皇帝的面,再去哭去鬧!一清醒過來就這副模樣,無波無瀾?逆來順受?做給誰看!”
連綽下意識地數了一下——四十九個字!他跟著謝隱這麼多年,從來沒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個字!
還是帶著情緒的!
句句含著怒氣,字字都像是要把人扎穿,上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