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芙蓉誄花神(第1/3 頁)
話說寶玉辭了父親出來,
與小丫頭一起,
來到園中
水池芙蓉花近處,
眾人都還罷了,
獨有寶玉一心悽楚,
一回至園中,
猛然見池上芙蓉,
想起小丫鬟說晴雯
做了芙蓉之神,
不覺又喜歡起來,
乃看著芙蓉嗟嘆了一會。
忽又想起死後
並未到靈前一祭,
如今何不在芙蓉前一祭,
豈不盡了禮,
比俗人去靈前祭弔
又更覺別緻。
想畢,便欲行禮。忽又止住道:“雖如此,亦不可太草率,也須得衣冠整齊,奠儀周備,方為誠敬。”想了一想,“如今若學那世俗之奠禮,斷然不可,竟也還別開生面,另立排場,風流奇異,於世無涉,方不負我二人之為人。況且古人有云:‘潢汙行潦,蘩蘊藻之賤,可以羞王公,薦鬼神。’原不在物之貴賤,全在心之誠敬而已。此其一也。二則誄文輓詞也須另出己見,自放手眼,亦不可蹈襲前人的套頭,填寫幾字搪塞耳目之文,亦必須灑淚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寧使文不足悲有餘,萬不可尚文藻而反失悲慼。
況且古人多有微詞,非自我今作俑也。奈今人全惑於功名二字,尚古之風一洗皆盡,恐不合時宜,於功名有礙之故。我又不稀罕那功名,不為世人觀閱稱讚,何必不遠師楚人之《大言》《招魂》《離騷》《九辯》《枯樹》《問難》《秋水》《大人先生傳》等法,或雜參單句,或偶成短聯,或用實典,或設譬寓,隨意所之,信筆而去,喜則以文為戲,悲則以言志痛,辭達意盡為止,何必若世俗之拘拘於方寸之間哉。”
那楚辭《大言賦》是戰國時宋玉所寫,大言,大話也:
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遊於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介,倚天之外。”王曰:“未也。”玉曰:“併吞四夷,飲枯河海;跋越九州,無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長。據地分天,迫不得仰。”
楚襄王要幾個手下文士吹牛,看誰厲害,結果宋玉吹的牛比較厲害!
《招魂》是楚人屈原或宋玉所寫:
“目極千里兮,傷春心。
魂兮歸來,哀江南!”
是寫楚懷王受秦人欺騙,入武關而被拘於秦,逃跑不成,怨憤而死。頃襄王三年,秦欲與楚修好,歸懷王喪,“楚人皆憐之,如悲親戚”。屈原、宋玉作此為懷王招魂。
《離騷》是屈原代表作,以其開創式“浪漫騷體”,慷慨激昂自表被流放心跡,為後人所熟悉:
“長太息以掩涕兮,
哀民生之多艱……
亦餘心之所善兮,
雖九死其猶未悔……
路曼曼其修遠兮,
吾將上下而求索……
亂曰:已矣哉!
國無人莫我知兮,
又何懷乎故都!
既莫足與為美政兮,
吾將從彭咸之所居!”
宋玉《九辯》所言守志不改,一向被譽為悲秋之祖:
“何時俗之工巧兮,
滅規矩而改鑿。
獨耿介而不隨兮,
願慕先聖之遺教。
處濁世而顯榮兮,
非餘心之所樂。
與其無義而有名兮,
寧處窮而守高。”
那《枯樹賦》是南北朝時期文學家庾信羈留北方,以此抒寫對故鄉的思念並感傷身世的駢文名篇:
況復風雲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