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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循著聲音,一推門對上老主任慈愛的目光,正好撞進旁邊易慎的眼底。
空氣在動,人是靜止的,江童顏戛然頓腳,立在門口前瞪眼。
套在腕根的問診環,黏住汗毛,慢吞吞地往下滑,又痛又癢。
易慎盯了門框許久,笑了笑,白牙露出來,可嘴角的弧度卻不自然。
忽然,有人出聲:「愣著幹嘛。」
江童顏腕骨高凸,掛住診環,上面白紙黑字印著:橈骨莖突狹窄性腱鞘炎。
門「吱呀」關好,江童顏動了動指尖,東西被抓回手心。
易慎也迅速脫衣服抬頭,白玉細頸,柔軟的襯衫系在腰間。
江童顏再看過去的時候,目光有些發呆。
老主任拍他:「脫衣服啊!」
「馬上,馬上脫。」江童顏不好意思撓頭。
「易慎二十一歲,江童顏二十三,沒錯吧?」主任醫師邊擺弄器械邊問:「聽說你們都是電競職業,互相認識嗎?」
江童顏飛快回:「認識。」
易慎答:「你認錯人了。」
冰涼的檢測儀貼上易慎右臂,男生臉上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江童顏一直覺得兩年時間太長,人生中相遇的機率又小之又小。
然而像他這種買幹吃麵都中不了獎的人,談何運氣?
檢測枯燥冗長,中途裴信卓買了芒果汁進來,安撫易慎說:「放心吧,周州鋅沒事,等你檢查完一起回去。」
江童顏面帶口罩,眼睛裡卻全是易慎側顏:桃花眼尾上挑,鼻樑窄而高,嫩紅薄唇,還是他心裡的少年模樣。
抽過煙的嗓子又覺乾澀,易慎握住果汁抿上吸管。
本來病房裡很靜,江童顏卻幾乎吼起來:「你忘了你芒果過敏?」
易慎被吼的一抖,但左手動作沒停,眼看著環保紙管碰到嘴邊。
江童顏連忙扭頭,抓裴信卓胳膊:「易慎他芒果過敏!」
此時的裴教練正帶著耳機,全心全意復盤著前天決賽,絲毫沒聽見人吵。
江童顏眼看著易慎張嘴,吸了一大口果汁,恨不得一腳踢飛紙杯。
時間一分分,一秒秒,芒果汁見底,易慎鬆口,回道:「我說過,你記錯人了。」
胳膊上檢測儀的力度猛增,電流振過骨縫,連帶著其餘三肢,江童顏疼得嘴唇和臉頰一併慘白,斷嗦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記錯。」
男人痛得抓頭,某些深遠的片段浮出來,那時的易慎才十八歲,兩個人成天膩在一起。
電擊結束,江童顏的額頭兩鬢淌水,仰躺著無力再動,顫音開口:「我們多久沒見了?」
易慎那邊也不好受,沉靜幾秒喘勻了氣息,平靜回答:「兩年零三個月,八百二十七天,還行,比我預想的早。」
儀器檢查結束,江童顏看著易慎利落穿衣,頭也不回離開病房。
男生等不到電梯走安全通道。踉蹌著下了兩三階,最終搭著扶手蹲下來,眼眶驟紅。
樓道里的哭音輕微:「為什麼要現在回來?當年的笑話還沒看夠,騙我很好玩兒嗎……」
良久,易慎攢足了力氣靠去牆角,伸進褲兜摸煙,順勢檢驗環纏著一條帶有佛珠銀戒的項鍊滑出——
右手食指肌肉痙攣。
病房裡,江童顏側過頭,偌大的漆白牆面佔據滿眼,易慎走了,空置的一大半床,被落地窗投進的光亮覆蓋著。
他起身拔掉檢測儀,走到空蕩的另一邊,貼著窗朝下望。
外面是寧海市的炎夏,陽光毒辣,易慎立在醫院門口的街上,坐進leg黑色保姆車。
焦熱的光線打在地表,晃的眼底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