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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道盡頭的公交站映入眼簾,他覺得心跳加速。眩暈如波浪般衝過他的身子,他必須集中注意力,一邊向上爬一邊大口呼吸。期待黎娜坐在那裡等待的願望,始終藏在萊勒心底,哪怕它從未成為事實。
村民們令他感覺不自在。他全身上下都在排斥他們,但他無法解釋緣由。一股怒氣在面板之下燃燒,他根本不可能去看他們的臉。黎娜的朋友和他們的父母,老師和熟人,鄰居以及鄰居的鄰居——所有這些人都可能目睹了一些事,對有些事心知肚明。他們都可能是涉案人員。整個格洛默斯特萊斯克都有罪。在黎娜沒有回到他身邊之前,他不會再看他們中的任何人一眼。
等他們抵達候車棚時,他變得憤怒不已,幾乎要握不住火炬了。他發現自己在人群中喘著氣,用火炬燙那些接近他,喜歡打探隱私的人的臉。他幾乎可以聽見他們的尖叫聲。他低頭看著裂開的瀝青路面,開始數起裂縫來。安妮特的聲音從某處傳過來,他驚奇這聲音竟如此清亮而冷靜。
等他終於敢抬眼的時候,他看見他們開始分發t恤衫,和倫朗德車裡那件一模一樣,正面是黎娜的照片,她的名字下方用黑色粗體字印了一句話:你見過我嗎?一堆臉色蒼白麵無表情的人伸手接過t恤衫,很快黎娜就從四面八方朝他微笑。數百張黎娜的臉包圍著他,倒映在候車棚的破玻璃上。他的心臟在嗓子眼裡怦怦直跳,令他窒息。萊勒又低下頭,看著幾百雙鞋子在他周邊走來走去。舒適的平底鞋、靴子、螢光色運動鞋,萊勒好奇要是黎娜在這裡,她會穿什麼鞋。
人群一直在唱歌和哭泣。到處都有聲音。安妮特的臉已被眼淚打濕,她卻還對著所有出於鄰裡團結而聚集至此的人強顏歡笑。萊勒見證了這種鄰裡團結感,但卻覺得不怎麼好受。他產生了一種他們在浪費時間的感覺。當他點選瀏覽臉書頁面上的帖子,閱讀所有毫無指向的空頭評論時,他產生的也是類似感覺。終於,他把火炬舉過頭頂揮舞,以吸引每個人的注意力。
「看到你們這麼多人都祈禱黎娜回來真好,」他說,接著清了清嗓子,「可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不是我們待在家裡悲痛,而是走出去積極尋找她。詢問,找答案,抬起每塊石頭仔細檢查,當警察懈怠的時候給他們施壓。」
他斜眼瞟了瞟阿卡·司鐸,然後又看向鴉雀無聲的人群。夜晚的太陽在樹林上方散發明亮光輝,他緊緊地眯著雙眼,幾乎要閉上。
「這裡肯定有人知道一些事,是時候站出來澄清真相了。我和安妮特已經等了太久,我們希望黎娜回家。對那些一無所知的人,我只想說一句:『停止哀悼,開始尋找。』」
他把火炬浸到一個水坑裡,它發出憤怒的嘶嘶聲,然後熄滅。接著他轉身背對他們,離開了。
米雅站起來,用最快的速度騎車離開森林。雨已經停了,但瀝青路面裂縫裡的黑色水坑還在閃閃發光,水花濺濕了她的牛仔褲。雲杉幼苗和幹樹枝從溝渠裡浮上來,裹在腳踏車形成的渦流裡,跟在她身後。她雙唇緊閉以躲避蚊蟲,多虧快速流動的空氣,它們才沒有叮咬到她。
彷彿過了一個永恆的世紀,她才發現一些避難所的跡象,可最後發現那只是農舍和廂屋,以及前面是寬大草坪、後面是森林的紅漆房。狗在狗舍裡朝她狂吠,野草繁茂的圍場上,粗壯的馬輕輕拂動尾巴驅趕蒼蠅。肥料和蔬菜的氣味像一層薄膜,覆蓋萬物。她現在敢減速了,這裡充滿生機,但不安感依舊追隨著她。這幾年來她們住過很多地方,她和西莉婭,可沒有一個地方像這裡這麼陌生遙遠。
她騎上了一條更寬闊的路,經過一座教堂及其附屬墓地。墓碑隱匿在滲出樹液的白樺樹高大的影子裡。一位年老的謝頂男人正在耙草,當她騎車經過時,他舉起一隻手打招呼。除此之外她沒有見到任何人。零落分散的房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