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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王拿你當消極怠工的典型,讓公司的人在你周圍圍成一個圈,還開會來著呢。”
“我沒打呼嚕吧?”
“呼嚕倒沒打,說夢話來著。”
“說什麼了?”
“說覺得對我無以回報,所以把你七八張銀行卡的密碼全說出來了。”
“滾,你下班了怎麼不回家啊?”
王小賤一邊關電腦一邊說,“不是怕你睡著睡著死了麼,我爺爺就是這麼過世的,說睡個午覺,就再沒起來。”
“一睜眼就看見你這麼個喪氣的人,我還不如睡著睡著死了呢。”
我們收拾好東西,一起離開了辦公室。離開辦公室前,我看了一眼被黑暗籠罩著的寫字樓,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心裡瀰漫開。
三十天前,剛剛分手的第一天,我就站在這樣一片漆黑的辦公室裡,那時候的我只覺得烏雲壓頂大難臨頭,前路上一片迷霧,空調裡吐出的是攝人心智的寒氣,我困在窗前,一動都不能動,最後要靠保潔員阿姨來拯救我。
又站在同一片黑暗裡,四周的擺設,氣味,甚至陰影的位置都沒有變化,還是一樣的死氣沉沉,還是一樣的不懷好意,我前方還是迷霧重重,陽光明媚斑馬線清晰的高速公路只能出現在我想象裡。但唯一不同的是,我全身不再那麼沉重,有了離開這裡的力氣。
“走不走啊,電梯到了!”王小賤站在門外嚷嚷。
“這就來。”我一邊回答他,一邊輕輕關上門。
一片寂靜裡,只有門鎖發出“咔噠”的一聲。
7月27日 星期三 陰天
睡不著的時候,比較有益身心的一項腦部運動,就是暢想我今後人生裡,會出現多麼奇怪多麼火花四濺的場景和狀態,簡單說,就是在腦子裡自己給自己拍一部荒誕劇情片。情敵相見,怨偶重逢,都不是能發揮想象空間的選擇,而且會越想象越憤恨,進而導致徹夜難眠。我一般都會選一些類似於“縫紉機和雨傘在手術檯上相遇了”這樣的場景,來竭盡全力發展故事情節,直到想象力枯竭,睡意大面積襲來,但這麼做也會有一點兒副作用,至今為止,我已經不止一次夢到家人逼迫我嫁給一臺電視機,或者胃部一陣絞痛然後生下來了一隻兔子。
但想象力一旦遇到現實,總是單薄的不堪一擊。就好像現在,我從來都沒想過,我會聚精會神的和一個被管子包圍著的老太太,在凌晨五點鐘的病房裡,討論男人的出軌問題。
“是男人就有走神兒的時候。”這是我和陳阿姨初步達成的共識。
早上剛到醫院時,我困的厲害,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走進病房裡,生命狀態看上去比張阿姨要更垂危一點。看到我來了,陳老師便趁機去院子裡抽菸。張阿姨和我一邊談儀式的事,一邊聊天,問到我的婚姻問題時,我因為困,所以坦蕩蕩的說了大實話,“有過要結婚的人,前一陣兒分了。”
“為什麼分了啊?”張阿姨追問。
“他跟別人跑了。”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覺得接下來張阿姨一定得摸摸我手背,然後說一番類似“長的這麼樸實,怎麼還會情路坎坷呢?”之類的話。
但張阿姨沒有,她劍走偏鋒的問,“他跟別人跑掉前,你什麼問題都沒發現呀?”
我一愣,除了我自己,沒也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背叛伴侶之前,一個人會露出多少馬腳?就算這人再高明,新歡舊愛之間往返的步履很熟練,也總會有跟不上節奏的一天。如果我當初留心一點兒的話,我們的劇情應該是一部諜戰情節劇,而不應該是隻獻給我一個人的驚悚災難片。
“沒發現他有什麼不正常的……”
“那不可能的,你活的也太馬虎了。”張阿姨一口打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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