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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具有詩性,這一點我們會在讀他的第一行文字時就會有所體會。散文有散文的境界,詩有詩的境界。我們無法說清它們之間的差異,但我們都能心領神會。我們知道詩的境界究竟是指什麼。它與世俗無關,與當下無關,這是肯定的。與天地有關,與神性有關,這也是肯定的。《看不見的城市》應當被看成是散文化的詩,我們在上面已經說過:馬可·波羅、忽必烈汗是兩位詩人,一流的詩人,浪漫主義詩人。馬可·波羅向忽必烈汗呈上的是詩篇,而不是別的什麼,而他與忽必烈汗的交談,是詩人之間的交談。《看不見的城市》應被當作是一首長詩。
如果我們去比較一下童話與詩,我們將會發現它們在節奏與旋律上的一致性。而節奏與旋律是與押韻、重複有關的。這是童話《三間小屋》──
有一位貧窮的婦人,臨死時她把三個女兒叫到身邊,對她們說:“我的孩子,我將不久於人世,拋下你們獨自生活,我死之後你們就去找你們的幾位叔叔,讓他們給你們每個人蓋一間小屋,你們三姐妹可要相互照顧啊。永別了。”說完就死了。三個女孩哭著離開了家。她們上路了,找到一個叔叔,是個草蓆匠。大女兒卡特琳娜說:“叔叔,我們的媽媽去世了,您是位好心的叔叔,能不能給我蓋一間草蓆屋子?”草蓆匠叔叔就給她蓋了一間草蓆屋子。另外的兩個女兒繼續上路,找到一個叔叔,是個木匠,二女兒朱麗婭說:“叔叔,我們的媽媽去世了,您是位好心的叔叔,能不能給我蓋一間木屋?”木匠叔叔就給她蓋了一間木屋。只剩下小女兒瑪麗艾塔,她繼續上路,找到一個叔叔,是個鐵匠。她對他說:“叔叔,我們的媽媽去世了,您是位好心的叔叔,能不能給我蓋一間鐵屋。”鐵匠叔叔就給她蓋了一間鐵屋。
儘管不是一樣的屋子,但就都是屋子而言,是一種重複。後面的全部故事,也都是按重複這一格式來進行的。
這是海子的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訊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有些詩句是重複的,儘管不是絕對的重複。我們喜歡重複,並會在有了第一次的重複之後而期待著又一次重複的到來。因為,重複產生繞樑三日的旋律。而旋律是與我們的心潮、生命的律動、情感的起伏以及快感的振盪構成共振關係,從而使我們感到了一種眩暈式的愉悅。
旋律使我們又達到了卡爾維諾所欣賞的輕的境界,我們會在旋律中離開地面飄浮起來。
卡爾維諾在他的成人童話中,多次使用了“重複”手法。《看不見的城市》暗含著數字,這些數字有倍數關係。全書九章,而馬可·波羅與忽必烈汗的對話是十八次,恰巧是九的倍數。全書的大量章節題目同名,共分“《城市與記憶》、《城市與願望》、《細小的城市》、《城市與天空》”等十一種型別,其格式,是詩,而不是小說。
童話的另一特徵是人與自然的界限的消失,而水乳交融。童話世界中的人與草木、與動物是不分彼此的。王子可能是一頭獅子,而公主可能是樹上的一粒果實。人就是一片雲彩、一顆雨滴、一抹亮光、一隻飛鳥。反過來說,雲彩是人,雨滴是人、亮光是人、飛鳥是人。與人做伴的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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