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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舟愣了一下,腦子裡不合時宜地閃過自己說過的許多話。
他說阮綏音會摔倒都是不好好吃飯的錯。
他說阮綏音任性,總無理取鬧。
他還說阮綏音從不為別人考慮,自私至極。
“——真的吃不下了…”阮綏音蜷曲的手指絞住髮絲,腦袋埋進自己的膝蓋裡,蜷縮成一團,瘦削的肩膀顫抖不止。
傅斯舟艱難地伸手,掌心覆上他肩膀時他整個人都劇烈地抖了一下,凌亂的髮絲間露出一雙溼淋淋的、驚懼的眼睛。
“那就不吃了。”傅斯舟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溫和的語氣開口,並趁機拾走了他腳邊的叉子,扔到一邊,“沒有人逼你。”
他噙著的眼淚溢位眼眶時,恐懼似乎也隨之流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大的悲傷和委屈。
有時人是很堅硬的,流血不流淚很容易,但那層殼總是吃軟不吃硬,只要有一個人伸出手,輕輕觸碰哪怕只是一下,所有的自我保護和強裝都會被瞬間卸除。
對此傅斯舟深有感觸。
就好比十五歲的他在看到掛在吊燈上上吊而死的哥哥時、在警視廳守了三天三夜都等不到一個結果的時候、被揍個半死扔在暗巷時都沒流一滴眼淚。
但是當那個老警察為大雨中的他撐起傘、拉著他進屋把飯盒塞到他手裡時,他把裡面已經有些坨成一團的麵條塞進嘴裡,突然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哇哇大哭,哭得整層樓都不得安寧。
傅斯舟沒有道歉、也沒有刨根問底,只是緩慢地抬手,手指輕輕擦過他溼潤的臉頰,又順到他發頂,託著他後腦將他擁進自己懷裡。
有那麼一瞬間,傅斯舟覺得自己與真實的阮綏音相擁了。
不是千嬌百寵的豪門少爺,也不是舞臺上星光熠熠、被所有人追捧著的頂流巨星。
他只是恍惚看見了一個與曾經的自己一樣倔強地偽裝著、卻又在瘋狂地渴望著有人能伸來一隻手的孩子。
在無邊的夜色中奔跑,在綿長的噩夢裡追尋,直到撞進彼此的世界裡。
蜚蜚
等阮綏音平靜下來一些,傅斯舟才到外面藉口阮綏音胃口不太好打發了張姨,又回來把阮綏音抱到露臺花園的鞦韆椅上,坐到他身旁替他拆開一封信遞給他。
夜來香不見蹤影,晚風卻攜來它加濃帶毒的香氣。
阮綏音坐得很深,踩著拖鞋的兩隻腳懸空了些,光裸的小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盪著,腳踝的骨骼過分突出,幾乎要撐破那白得透明的皮,傅斯舟無意識看了幾秒,覺得那腿也就跟自己的手臂一般粗。
在看粉絲的信的時候,傅斯舟能感受到他真實的平和,眉眼間不再有散不去的濃雲密霧,只有很純粹的、被愛包裹的幸福和滿足感,像一個被媽媽抱在懷裡哄慰的孩子,眼睫翕動間波光流轉,就連那淚痣都顯得靈動。
“他們會在信裡和你說些什麼?”傅斯舟突然有些好奇。
他停頓片刻才緩慢地抬眼,看了傅斯舟足有三四秒。
“嗯。”他無意義地應了一聲,還帶著些鼻音,“說愛我。”
傅斯舟笑:“千篇一律,有必要每一封都看嗎?”
他再次停頓了一下,道:“你要看看嗎?”
傅斯舟沒說話,只是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張信紙。
這封信的筆跡很清秀工整,大抵來自於一個年輕女孩,她的文字很安靜,沒有太多熱情外露的言語,只平緩地敘述阮綏音的歌如何陪她走過術後康復的一段時間,表達自己誠摯的謝意和喜愛。
他把信遞給阮綏音,又拆開一封。
這個信封裡面沒有文字,只有一張明信片大小的淡鉛畫,畫的是阮綏音在某個v裡經典的天使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