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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祺從床上坐起來,晚上與韓奕那場談話的隻言片語一一浮現,壓得他連氣都喘不過來。
韓奕說,你以為當年我想放棄你麼,你以為我甘心像個小護士一樣給肝癌晚期的老人打杜冷丁麼。
韓奕說,我別無選擇。
&ldo;我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都需要向你匯報?還是你們家耽擱了韓奕還不夠要監視他一言一行?&rdo;
外面坐著長輩,危在旦夕的父親就在樓上,但陳揚還是瘋了:&ldo;我爸被他氣得快死了,你td跟我說這個?!你個……&rdo;
陳飛劈手奪了他的手機按掉,盛怒之下再反手往他懷裡一扔:&ldo;都瘋了,你也犯病是吧。嫌不夠亂?&rdo;
動作幅度太大,他肩背處的大面積傷口被再次牽動,銳痛難當。但那一刻陳飛奇蹟般地清醒了,似乎站上了一個懸浮在空中的位置來俯視這件事:只要陳然這一死,陳揚的一輩子就算毀在今天了。
灰飛煙滅,萬劫不復。
陳揚僵了很久才想起撿了地上的手機收好,那螢幕上還不死心地閃爍著未讀簡訊的游標。發件人陳飛,只三個字,別回來。
這是一個註定要被銘刻終生的夜晚,陳揚像個雕塑一樣坐在窗下的一線月光裡,似乎已經被剝奪了全部的行動能力。陳飛起先默默陪著,後來實在累過了頭淺眠一會兒,恍惚是一個小時都沒睡到就被沁和的電話吵醒了。
&ldo;陳飛,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rdo;
自家女朋友的聲音什麼時候都有安撫情緒的奇效,陳飛聽完這一句話忽然鬆懈下來,話還沒答先長嘆了一聲。
陳揚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依舊是那個維持了很久的姿勢,一點還活著的跡象都沒有。
&ldo;你知道陳揚和葉祺的事麼。&rdo;
沁和在那一端苦笑起來:&ldo;元和知道,所以我也一直知道。&rdo;
陳飛心中略寬了些,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明白了,然後問:&ldo;葉祺讓你打來問的?&rdo;
&ldo;嗯,他說他只在酒吧坐到八點多他就回賓館了,後來韓奕喝了多少他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回陳揚家裡做了什麼。&rdo;
陳飛下意識握緊了拳,醒過神來又一點點鬆開來,最終平攤手掌停在了自己膝上:&ldo;我想也是,他如果知道人醉成這樣也不會放著不管。&rdo;頓了許久,他終於客觀:&ldo;這不能怪葉祺,我知道,但現在……&rdo;
他說不下去了,沁和立刻介面:&ldo;我等天亮了坐車過來陪你,好麼。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面對這麼一大家子的事。&rdo;
陳飛閉上眼,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思維的能力或者必要了,半晌,沉聲應了:&ldo;路上當心,到時候我去車站接你。&rdo;
老人心比女人心還像海底針,誰也沒想到陳然勉強醒來後除了韓奕誰也不見。
除了韓奕,誰也不見。
在他畢生最狼狽不堪的最後時刻,他只想讓一個外人來照料他。韓奕在陳家成了一個至關重要但無人理睬的人,不過他那個樣子也讓人無法&ldo;理睬&rdo;:除了飲食他幾乎寸步不離陳然床前,包括守夜。
這個家似乎一夜間變成了墳墓,一天三次開啟的廚房油煙機就是唯一的聲源。韓奕在全家人的視線中來去匆匆,誰耐不住了去敲樓上那間的門招來的都是他疲憊的應答,&ldo;對不起,病人不想見你&rdo;。
陳嵇和妻子一早就過來坐在客廳裡,一個應付前來探病的舊交及部下,一個接管了一日三餐兼一應瑣事;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