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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日理萬機,就算是心裡惦記著鄭玉磬,但皇城與道觀的距離終究不短,一月之中只能來六七回。
他這次一走,鄭玉磬知道聖上這幾日都不會再來,反倒是輕鬆了許多,半點睡意也無,素顏披髮,坐在窗前的繡墩上,閒看晨光初熹,聽著遠處道士們的唱誦聲,眼中偶爾垂下淚來。
只是落在旁人的眼裡,倒像是她捨不得聖上一般,遠遠眺望聖駕離去的方向。
抱琴是聖上賜下來服侍的宮人,不似枕珠是從小跟著鄭玉磬的,她端了盥洗之物進來的時候見到鄭玉磬有一搭無一搭地以五指梳發,不由得心下微微嘆息,請她洗漱。
「外面是新住進來什麼人了麼,」鄭玉磬拿溫熱的巾帕用力地擦拭自己的雙手與臉頰,神色平靜,隱隱透著疲倦:「昨天夜裡似乎聽見一些聲響,攪得人睡也睡不安穩。」
或許是不願意攪了這樣好的清晨,聖上並未告訴她夫君的死訊,但是道觀裡進了好些人,鄭玉磬也不能裝作一無所知。
「夫人說的是三殿下,」抱琴見鄭玉磬面上並無悲慼神色,知道她只不過是被走動聲吵醒,遂放下心笑了笑,與她解釋道:「聖上命他出外公幹,回京時來道觀中借宿一晚罷了。」
「聖上都已經動身回宮了,難不成這位三殿下還沒走麼?」鄭玉磬望了望窗外,「皇子這個時辰還不起身,倒是罕見。」
聖上與三殿下關係冷淡,這在宮中是人人都知曉的,抱琴莞爾一笑,讓侍女收了夫人方才用過的東西,準備拿早膳過來。
「道觀裡有地龍的屋子原也不多,聽說是炭燒得有些不合適,炭氣重了些,三殿下昨夜便著了病,聖上只吩咐讓殿下身邊人請太醫過去瞧一瞧,不是什麼要緊事,便沒有說與夫人聽。」
溧陽長公主就算是迎合聖上,對這個侄子疏忽一些,也斷然不會輕慢到這種程度,既然事情出在她的道觀,靜養幾日也是應該。
「倒是可惜了,」鄭玉磬飲了侍女送來的安胎藥,苦得叫她皺起了眉頭:「雖說三殿下是知道我住在此處的,但男女大防,不得不避,這幾日便少出去些。」
蕭明稷足不出戶地在道觀中養了數日的病,或許是忌憚此處也有聖上的人,他身邊的人也不見有哪個敢叨擾這間小院。
溧陽長公主這些時日一直在闢穀清心,但知道聖上對待鄭玉磬的態度,哪怕沒有過來,也是日日派人來過問她的飲食,直到三皇子一行從道觀離去,方才重新邀請鄭玉磬出來賞梅烹茶,遊園聽曲。
這座道觀是先帝為自己的女兒修建的,花園亭臺,比一般的公主府邸都要奢華,根據舊日的規矩,公主出家遁世之後是捨棄了自己所有的財產,不過依舊可以領取兩千石俸祿,一半米糧,一半兌換成錢鈔。
有了這些俸祿,溧陽長公主依舊可以過得愜意非常,甚至因為遠離長安的清淨之地,更不必擔心言官的口誅筆伐,近似是一個獨立的小王國,她想養男|寵、養樂師,聖上都不會管她。
賞梅的亭子早就攏好了炭火,佈置得精緻非常,清秀的女冠站在桌前烹茶調香,遠處似乎有笛簫合奏的樂音穿過假山,絲絲縷縷地傳入人耳。
雕花鏤空的窗子半開,溧陽長公主折了一枝凌寒獨開的梅花插瓶,坐在羅漢榻上執了一卷道經在看,面上一派柔和恬靜,她今日換下了道袍,只穿了一身素淨些的衣裳,與後面金銀材質的帝女破圖風倒有些不大相符。
榻中間的小几上乾乾淨淨,除了一條女子用過的錦帕,還有一串雕刻精細的佛珠,只是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所作。
聖上送來的名貴器物遠比長公主自用的更精細昂貴,鄭玉磬對那些金玉器件素來也不在意,然而幾乎是甫一踏入這間寬闊溫暖的亭子,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