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落刀…(第1/5 頁)
回程航班沒有經停,轉機班次是任非自己選的,能跟他這個航班時間匹配到一塊兒的,最短中間間隔也三個小時,他從到達口出來又上樓,隨便找了個離他距離最近的帶休息室的茶餐廳,進門就說讓服務員給隨便上個套餐,一頭就朝著雙人沙發倒了下去。
他發燒了。
身體的應激反應絲絲縷縷地抽走他所剩無多的體力精力,他咳嗽的越來越厲害,覺得自己快透支了,他應該吃點東西喝點水補充下體力,但是不知道胃部受傷情況的現狀卻讓他不敢貿然進食。
點了套餐也就是為了找個地方能趟會兒,服務生把飯菜端上來他一口沒碰,調了個鬧鈴,在沙發上趟到快要登機,他才晃晃蕩盪地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又抓了抓頭髮,強行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看上去只是跟女朋友孃家打架受了點皮外傷的失戀青年,拖著彷彿踩在棉花上的腳步又過了一次安檢。
再爬上飛機,這一次卻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撐到飛機落在東林機場……
到了後來,他連昏睡也睡不著了,胃絞著勁兒疼的簡直不堪忍受,偏偏還咳嗽不止,咳嗽震的整個胸腔都被掏空了似的帶出回聲,冷汗沿著鬢角流下來落進衣領裡,很快背心胸前的那一片都被汗打濕了……
他也不知道飛機到底飛了多久,時間在強烈的痛楚面前化成了滄海桑田那樣漫長的世紀,最後的最後任非實在咳的受不了了,拜託旁邊的人幫他叫空乘給倒了杯溫水。
然而這一喝卻不得了,他小口小口地抿著嚥下去,沒隔多一會兒,竟然生生嗆出一口血來……
旁邊幫他要水的大叔見狀也嚇得喊了一聲,他不想引起太多主意,勉強擺手,大叔卻不聽他的,驚慌地又把空乘叫回來,午夜航班因他而起的騷亂中,任非咬著牙彎腰把地上夾在兩條小腿中間的揹包拎起來,背在身前兩手扣著,怕再出狀況,他用盡一切自己知道的方法死撐著保持清醒,從來都不知道窮途末路上的自己竟然可以這麼狼狽。
飛機著陸,瞬間的耳鳴,周圍影影綽綽,任非已經不太能分辨這些人都是誰,自己又在哪,只是唯一清醒的那麼一絲意識在一群人的嘈雜中分辨出來有人說落地了讓他再挺一挺,說醫療隊馬上就來,任非死命地眨了幾下眼睛對上了焦,一手依然固執地抓著他的揹包,一手從褲兜裡摸出來手機,開機,找到譚輝的電話,胡亂地塞到了一個空乘手上,「……不要你們醫療隊……給這個號碼打電話,他在外面等著接我呢。」
空乘就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狀態跟快要死了似的,竟然還敢說出拒不就醫的話,然而並沒有人理一個意識不清醒的重病患的要求,幾個人合力把他抬到醫療組的擔架上,那個被他「託付」的空乘拿著他手機呢,也跟著醫療組一路跑過去,一邊跑一邊按任非說的,撥通了譚輝的電話……
任非那時候其實已經顧不上空乘對著電話說什麼了,但是當空乘按照譚輝的意思把手機貼他耳朵上的時候,他卻聽清了譚輝聲音,穩若磐石,鏗鏘有力,「我們都在外面,你放心,出不了岔子,這就來接你。」
他們隊長那最近總是在咆哮的聲音沉定可靠,值得信任,任非聽完連嗯一聲的力氣都沒有,死撐著的最後一點清醒因為隊友的到來而鬆懈,他腦袋一偏,無聲無息地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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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三點通常是人睡眠最深的時間段,熟睡之中被手機震動吵醒,這對在公安系統任職多年的任道遠來說已經是習以為然的家常便飯。
但是今天當他把電話接起來,沉默中聽對方把話說完,十多年來第一次有點恍惚,覺得對方是不是打錯了電話。
他們竟然在電話裡跟他說,他兒子受傷昏迷,現在正躺在120急救車裡被送往東林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