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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姑媽突然張開的嘴還沒發出聲音就躥出了一口血。
她的身體一點點低下去。
在她身後,露出了一張男人的臉。
那張,一個星期之內,第三次遇見的男人的臉。
而即使是罪孽深重不可饒恕的人,也有著美好的不落的夢想。
男人看到錦明白皙無辜而又恐懼的臉龐時,眼淚像是水龍頭一樣噴湧出來。
他也許錯了,也許他出獄後的第一件事應該是去看看自己的兒子。叫做夏炎櫻的男生,十七歲了,應該是大眼睛,白面板……
而錦明,終於放肆地哭出聲來。
那些黃昏裡的雲朵,被風撕扯著吹到天邊去,散落在平原的盡頭。再也分辨不出已經發生的、即將發生的那些亡靈遠去的真相。
01
錦明,以前一直沒有說起,我把你寫到我的文字裡面去了。
未經你的同意,會不會惹怒你?
我知道你是好脾氣的,總是縱容我。所以,我學會了在你面前飛揚跋扈得寸進尺。
02
這麼多年,你就像一隻候鳥,從南到北,再從北到南,然後走得越來越遠,幾乎完全走出我的視線……而我就像一隻蝸牛,仍在北方。所以中學時你向我所描述的豐盛而壯麗的南方景象,對我來說,仍是一片氤氳。我會在想起你的時候想到南方的溫暖和潮溼。每年一次漫長的梅雨時節,將整個南方淋成憂鬱的姑娘——此刻的我,蝸居在一間不足四十平的小房子裡,看電視、寫作、唱歌……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有時也會寂寞,會不甘心地站在視窗,俯瞰外面的世界。
這世界人那麼多,來來往往,卻還是會感到寂寞,這真是一件要命的事。然後,我們撐著學校二樓走廊上的欄杆,努力將身體探出去,如果有風,如果地面上有人恰好仰起頭,那麼他會看見兩張憂鬱的男生的臉。
“我數學測試打了二十四分……然後,班主任找我談話了。”
你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像是開玩笑似的說:“他又跟你‘唸經’了?”
“這狗日的高考!”我轉過身,倒仰在欄杆上,在不至於慘烈地摔到樓下的可允許範圍內儘可能探出更多的身體,而目光則把我全部的煩惱都推向了又高又遠的天空。你特別配合我憂傷的情緒,噼裡啪啦地拍著鐵欄杆叫囂:“這日子活得可真窩囊啊!”
03
能寫完《青耳》我很高興,它是一個禮物,寫給你,以及我們的十七歲。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寫不完這個小說了。身體越來越差,我無法堅持正常的案頭工作和寫作。在我邋遢的小房間裡,我擺出各種姿勢抱著筆記本來寫東西,最誇張的是,我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把筆記本從天花板上吊下來,因為這樣我就不必弓著我受傷的腰了。可即使是這樣,我背上被拉傷的肌肉還是不可阻止地“異軍突起”(是左側腫起來了)。我去了幾家醫院看醫生,他們都弄不清楚我到底怎麼了:做彩超與CT,給骨頭拍片以及尿和血液的檢查……你知道我像個木偶一樣按部就班地做著這些的時候,內心存有多大的恐懼。我手裡拿著病歷等著劃價交款的時候,看見一個女人悲天搶地的號啕大哭,同時還在不停地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啊!我做錯了什麼事叫我患上這種絕症!”人們來來往往,沒有人關注她的悲傷。在詢問臺前,一個手裡拿著CT片的男人語氣冰冷地說:“你別哭啦!”她還是哭,於是男人走過來,拉起她的手。
我總是善於把各種悲傷的事想象到發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有一天,我像那個女人一樣倒黴,誰會拉起我的手呢。而在面對巨大悲傷的同時,能放聲大哭也是一種幸福呢。這是你說過的。你還記得嗎?我們十七歲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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