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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喝藥喝得面如菜色,完全不想和對方交換彼此的苦味。也許是每次宮人們進來收拾膳桌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一副彷彿剛經歷完一場鏖戰的樣子,所以才會有這樣天大的誤會。
但戚卓容也懶得澄清了。
反正她早年在裴禎元寢殿裡歇過那麼多次,裴禎元又親口承認早就知道她的女兒身,她和裴禎元的清譽,早就半點不剩了。
梁青露一個人在車廂裡取笑了戚卓容半天,才終於笑夠,努力恢復正色:「肅王已經處斬,接下來,你總算可以歇一歇了罷?」
戚卓容應了一聲:「嗯,剩下的就是些瑣事,無非是再去細查一番當初肅王的兵馬是從何渠道得到,一路上是否與其他官員有所勾結,哪些官員與宋長炎走得近等等,不過這些都用不著我親自操心,交給下面人去辦就好。」
「陛下的傷什麼時候才好?」
「現在正常下地倒是無礙,只是仍需多休息。我想著,再怎麼說,也得等到下個月再重開早朝。」
「那他之前說的要立你為後,終究只是口頭一提,沒有明文下旨,這到底——」
馬車忽然剎住,戚卓容詫異轉頭,就聽外面車夫撩起簾子一角,道:「姑娘,有人攔車,自稱是從順寧府荷東縣千里迢迢而來,想見姑娘一面。」
「荷東縣?」戚卓容一愣,隨即點頭,「讓我瞧瞧。」
車夫將車簾掛起,戚卓容自車廂中探身而出,立在廂前,望向車前站著的一行人。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風塵僕僕的普通百姓打扮,看清她的模樣,不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草民見過恩公!」
戚卓容嚇了一跳。
梁青露好奇地伸出一個腦袋:「這是怎麼回事?」
戚卓容的馬車本就引人注目,這會兒又發生了人攔路下跪的事情,很快周圍便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那群人哐哐磕了兩個頭,才有一個為首的粗髯男子直起身來,熱淚盈眶道:「恩公,五年前,草民被關在荷東縣的大獄裡,若非您與陛下微服私訪,出手相救,草民恐怕活不到現在!當年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後來聽說了那日的恩公乃是您與陛下,草民萬分悔恨!只是恩公乃天上雲,草民乃地裡泥,又豈敢擅自打擾恩公?直到前些日子,聽說了恩公的事情,草民夜不能寐,覺得人不能昧著良心,因此才攜了些鄉親,一路趕來京城,就想當面給恩公磕個頭!」
戚卓容怔了片刻,才依稀認出來,這名男子似乎就是當年被關在順寧府荷東縣大獄裡的礦工之一,似乎還在激憤之下,說過什麼「小皇帝定是被閹狗控制了」之類的話來。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當年和裴禎元來去皆是瞞著身份,就是不想給百姓造成太大的心理負擔,但後來裴禎元一直對順寧府頗多關注,從京城這兒又總有訊息傳去,百姓們最後會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千里迢迢,過來見她一面。
「草民也是當年被恩公所救的礦工!草民還記得那天夜裡,草民遭到孫堂那賊子手下的追殺,草民哪裡跑得過那些人,眼看就要被滅口,恩公真乃神兵天降,救草民於水火……」另一個矮壯些的男人忙道。
又有一名妙齡少女開口:「民女雖非礦工,也未曾親眼見過恩公,但民女的父親曾是被恩公所救的礦工,民女父親身體一直不太好,前年去世,臨走前還跟民女說,若以後有機會,要盡力去一趟京城,哪怕說不上話,也要遠遠見一眼恩公。父親一直告訴民女,世人傳聞多有謬誤,只有親眼所見,才知真偽。他被傳聞矇蔽多年,直到親身經歷,才知其中大錯特錯。因此這一趟,民女也特意跟來了,沒想到竟能與恩公說上話,民女,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