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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走出太和殿。
前方丹陛上站著一個身影,清瘦修長,身穿常服。有位大臣攔住衛季常說話,是以他才走得慢了一些。
衛淵上前幾步叫住他:“大皇子請留步。”
衛季常沒聽見一般,繼續往下走。衛淵想起他聽不見,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繞到他跟前。
衛季常眉目疏朗,見到衛淵彷彿一點也不詫異,唇邊仍舊殘留著剛才的笑意。
四下無人,衛淵平視著他,語氣如常,“上回我與你商量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衛季常眉梢微抬,許是沒料到他這般直接。
也難怪衛淵沉不住氣,方才皇帝的態度表示得那般明顯,擺明了是要偏袒衛渢。倘若衛淵不早點採取行動,待衛渢回京之後,皇位就再也跟他無緣了。
衛季常笑笑,伸手,拿起衛淵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就什麼也不說地離開了。
*
蘇禧身在內宅,不知朝堂的事,待她聽到一點風聲的時候,已是兩天之後了。
蘇禧正扶著聽雁的手繞著後院散步,周大夫說她快生了,每天多走動走動,生產的時候才不會太辛苦。後院荷花開得正好,碧葉亭亭,一朵朵紅蓮悄然綻放,彷彿一幅濃墨重彩的水墨丹青。葉嬤嬤和魯嬤嬤在後頭跟著,生怕她出什麼差池,她稍微往池邊走一點兒,她們就大驚小怪地攔住她。
弄得蘇禧興致缺缺,沒走幾步就吵著要回去。
還是衛渢在的時候好,他雖然也會緊張她,但會盡可能地滿足她所有的要求。
眼下衛渢離開兩個月了,蘇禧望著自己的肚子,怏怏不樂地扁扁嘴。
不是說會早點回來嗎?他再不回來,她孩子都快生好了。
正走著,晉王衛連坤迎面走了過來,沒看見她,一面走一面對身邊的隨從道:“傳信給衛渢,叫他趕緊回京!再不回來,儲君之位都要被人奪走了。”
蘇禧停住腳步,怔怔地看著晉王,翕了翕唇道:“爹,您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晉王似乎才注意她,黑沉渾濁的眼睛看了看她,少頃揮了揮袖子繼續往裡走,“同你無關,婦人家家的,先看顧好你自己的身子。”
可是他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叫蘇禧怎麼能放心?
什麼叫儲君之位要被人奪走了?誰要奪,衛淵麼?蘇禧分明記得上輩子沒有這一出,也或許是她根本不曾留意過,忽略了什麼。她晚上一個人睡覺翻來覆去,惶惶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衛淵就領著十萬士兵攻克城門,一夜之間攻下了東華門、中承門兩座大門。京城百姓陷入惶恐,昭元帝命威遠將軍擒拿豫王世子衛淵,卻不知衛淵何時與禁軍統領萬睿勾搭上了,兩人裡應外合,兩日之內便掌控了皇宮內廷。
卻原來厲衍被流放之後,他在禁軍衛的職位空缺了下來,衛淵舉薦了一個人,填補了厲衍的空缺,那人正是萬睿。
皇宮亂作一團。衛淵沒有傷昭元帝的性命,卻要昭元帝昭告天下,衛渢與西戎部落聯合,有通敵叛國的嫌疑。如此一來,衛淵便能夠光明正大地以“清君側”的名義,將衛渢的軍隊攔在城牆之外,一網打盡。
麟德殿內,昭元帝看著漆金桌案上擬好的詔書,遲遲沒有加蓋玉璽。
衛淵立在下方,明知故問:“陛下在遲疑什麼?衛渢通敵叛國的證據就在您的桌上,只要您蓋上玉璽,臣便可幫您清除亂臣賊子,還京城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殿外黃昏的光暈照進來,落在地板上,將衛淵的影子拉得好長,一直延伸到昭元帝面前的桌案下。昭元帝依舊穩穩地坐著,不見慌亂。“京城百姓不是傻子,孰是孰非他們看得清楚。便是朕蓋了這份詔書,也無法洗脫你謀逆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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