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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也揣摩不到那位上界仙長的意思。
他看那位上界仙長拔刀要殺程世林,最終卻沒捨得下刀,這是否說明那位上界仙長心中依然還掛念著與程世林的那一段夫妻之情?正如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
人皇李昭幽幽地看著程世林,心中漸漸拿定了主意——他非但不能殺程世林,還得保程世林不死,但程世林的仕途這條路是不能走了。
他問程世林,「程卿韜略非凡,如今請辭,可是尋到了更好的去處?」
程世林想了想,眼神中一開始是迷茫,後來漸漸堅定,他說,「幸得陛下賞識,恩准微臣入仕,在這長安城中,微臣見到了許多從未曾見過的經史典籍,見識到了之前從未見過的乾坤之大。」
「曾經的微臣被長安城的繁華矇蔽了雙眼,一心想在官路上走遠走長,如今卻突然想到,臣讀書,不應當只是為了光宗耀祖光耀門楣,還應當將往聖絕學傳下去,應當回饋生臣養臣的土地水源。」
「江州給予了微臣性命,然這條性命險些喪生在津州。幸得石娘……」這個脫口而出的稱呼讓他迷茫了片刻,轉瞬後,他苦笑著搖頭,如今的他哪裡再配喊這麼親暱的稱呼?
「幸得上界仙長垂憐不棄,微臣在津州尋到了第二條性命。津州水土養微臣三年,微臣想回津州去,開私塾三十年,回饋津州水土,若微臣有幸活到三十年後,微臣想回江州去,餘生如同燈下燭燼,雖不知何日何月何年會隕會涼,但臣依舊在江州大地上尋一處魂棲之地。」
人皇李昭問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那上官婉呢?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程世林有片刻的失神,他苦笑著搖頭,「終是在月老見證下拜過堂的結髮妻,雖我與她相知甚淺,但她若是不嫌棄微臣日後清貧無依,微臣怎能捨下她?」
人皇李昭點頭。
王皇后卻不願意就此放過這個問題,她深深地看了程世林一眼,追問道:「那上官婉腹中的骨血呢?」
大殿中的文武百官都要窒息了,這王皇后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讓這件事心照不宣地就此揭過不好嗎?
程世林沒有回答,而是平靜地看向人皇李昭。
人皇李昭不得已而出聲,「上官婉與朕之間的那段孽緣,還是朕親手了結吧。程卿,你與上官婉的姻緣是上官謹向朕請的,朕今日便寫下放親書,朕親手賜下的孽緣,今日朕親自了斷,放程卿一個清白身。而後程卿縱使再娶,也全憑自己做主。」
程世林跪伏叩首,長聲道:「謝陛下。」而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金鑾大殿外走去。
於他而言,上官婉是一段不願再回首的羞辱,孟封娘是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他恨自己眼界太淺,赴長安城趕考一次,就被花花綠綠迷了眼,忘卻了自己的本心,亦忘卻了那個在他最狼狽最孤苦時不離不棄的人。
他恨自己太過愚鈍,明明是入了人皇李昭與右相上官謹佈下的局,還絲毫未察覺到異常,甚至以自己所得的微末而沾沾自喜。
他一邊走一邊搖頭,走出宮門時,已然滿臉淚痕,淚眼難睜。
是追悔莫及。
也是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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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封娘回到了客棧中,冬忍已然醒來,可他實在太過虛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氣若遊絲地躺在榻上,聽到窗戶有動靜,這才用盡一身力氣動了動頭,目光落在孟封娘身上,想要開口,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孟封娘仔細打量著冬忍身上的傷勢,糟糕極了,全憑那一顆佛母金丹在為冬忍吊著命。
她斂眸沉思片刻,同冬忍說,「你放開心神,我以術法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