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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醒回過神來,對他很柔和地笑一笑:「打完了?」
裴律怔了一下,姜醒沒有攻擊力的笑是很柔順漂亮的,但他不太明白自己是為什麼獲得了這個笑容,他說:「抱歉,讓你等太久。」
「不抱歉啊。」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澄黃路燈亮起,晚上第一節 選修大課的鈴聲響起,路上已經沒有什麼人,遠處教學樓的白熾燈光也在明德湖面上倒映出明麗的波光。
姜醒不讓他把自己手上的袋子拿回去,只是說:「裴律,我們下次去吃二食堂吧。」
裴律打量起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接了個電話就直接得到下一張和對方共進晚餐的餐票,馬上又覺得剛剛被公司高管在電話裡報告的那些在技術上投機取巧弄虛作假的提議激起的怒氣和心煩散去了很多。
離開的時候他看見姜醒從地上挑挑揀揀,拾起一片松葉。
「想做個標本。」 姜醒覺得自己挑到了最好看的一片,色澤碧綠飽滿,葉脈清晰流暢,氣味清淡悠遠,他很喜歡,「在網上看到了很多新的標本方法,試一試。」
這樣就感覺是裴律這個如同這棵松樹一樣可靠、但是很忙、不能把很多時間分給他的朋友,一直陪在他身邊一樣。
姜醒不能完全地佔用、擁有裴律,但他可以擁有一枚具有裴律特質的松葉標本。
裴律吃過一次三食堂之後,就常常想念那裡的味道,那個灑滿餘暉的視窗,黃昏的操場,和那一臺很老舊的、但是會送來清新涼風的搖擺落地風扇,和承諾請他吃綠色心情的姜醒。
所以裴律很拼命,爭取不讓那些生意場的事徹底捆住他,困住他的時間,也困住他的情感和靈魂。
即便再忙也擠出空去實驗室,有時是檢閱各個專案組的程序,更多時候是陪姜醒完成他證據清單上的復刻實驗。
進展還算順利,基本的環節都抓緊時間完成了,但又好幾組樣本需要固定的小時數才能孵化,只能等時長足夠再採集資料。
下樓時候姜醒的耳機線勾到了裴律的袖口。
裴律頂著來來往往的目光耐心解開,問他為什麼不用無線耳機。
姜醒義正言辭:「用那個我總會覺得自己好像沒有戴耳機,就會反覆確認有沒有外放。」
裴律點點頭,耳朵上一涼,姜醒動作熟稔地把他剛剛親手解開的那一隻耳麥塞到他的耳朵裡。
「bbc 換了一個荷蘭籍的主播,」 姜醒開啟手機給他看,「這期是一隻羽鯨的紀錄片,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這是他們最近的習慣。
姜醒有一點點網癮,不嚴重,翻牆技術爐火純青,美曰其名課業需要,在很多個裴律被應酬、談判、方案和資金鍊、投標等一系列壓力弄得頭痛欲裂的時候,是姜醒的半邊耳麥把他稍微抽了出來。
有時候是巴赫的幾章樂曲,有時候是大高加索山脈的消融速度專講,亦或是某不知名行星軌道對南太平洋潮汐的影響等等這些離他們生活千八百里外的事物讓他得以在紛繁俗務間呼吸上一口氧氣。
姜醒是裴律休憩的島嶼。
姜醒可以在非工作時間出現在裴律的辦公室,這是裴律給他的特權。
剛開始還很矜持地覺得這樣好像不是很好,可到後門出入自如的也是他。
裴律的助理從公司到實驗室來送材料就見過很多次老闆在辦公,這位小師弟在沙發上看論文或是看課外書。
很有那麼點歲月靜好的意思。
助理不敢說也不敢問,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退出這氣氛詭異的二人世界。
一開始姜醒還沒有這個膽子,但裴律強調過很多次,語氣認真不似客套,他也就覺得這份隨意不算逾距。
畢竟,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