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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一樣。
他肚子裡憋著的火一下子熄了。
沈罡風抬起瘦削的臉看向這個他一生最得意的學生:
剛剛二十四歲的年紀,明月霜雪一樣的人才。外頭像他這個年齡的公子,日日說的都是琴棋書畫,不是推崇魏晉風度詩酒清談,就是架鷹打馬、倚翠偎紅。
但眼前這樣一個人,通天之才,明明已從貧寒中破繭,就是在這京師繁華地也一鳴驚人、鋒芒耀皇城。偏偏還是同他一起下兩湖,在田壠地頭,茅屋草舍,烈日風雪中,一待又是兩年。
攜沖天之功,返回京師,連喜怒無常的陛下都誇了好,服緋袍,進三品,可在這樣繁華的京城夏夜中,依然守著青燈翻看這些沒完沒了的公文書冊。
此時宋晉低頭站著,在沈罡風這個從五品的工部左侍郎面前,恭謹如初。
燭光下,沈罡風的聲音如故,可那張瘦削的老臉卻是軟了神色:“那邊還拖著不肯把兩江地區田賦資料拿出來?”
宋晉笑:“溫大人總要拖一拖的。”
沈罡風的眉頭凝得疙瘩一樣,枯枝一樣的手一指那一摞摞文卷:“這些都是什麼?”
宋晉笑得越發溫和,聲音依然平靜如簷下輕風:“不過是溫大人看學生年輕,有意磨礪,把一些陳年舊賬翻出來讓學生理順歸檔。”
溫大人,戶部尚書,他的妻子跟祁國公府有親,他算是祁國公一黨的人,也是宋晉的頂頭長官。
沈罡風本就凝著的眉一下子皺得更緊了。這位溫尚書有意給宋晉小鞋穿,淨是把這些又費工又不得在人前露臉的差使往他這裡扔。
好一會兒房間裡都沒人說話,只有沈罡風粗重的呼吸聲。
宋晉抬手,安靜地添了茶,親自為沈罡風奉上茶杯。
沈罡風接過,也不看宋晉,喝盡了杯中茶,蓋了杯蓋,放下茶盞。這才再次看向了宋晉,沉聲問道:“兩江資料,他們這是打算拖著不給了?”
宋晉:“陛下發了話,他們怎會不給。遲則明日,東西就會到吧。”
祁國公一黨謀私利,但根本上他們是巴著陛下的,他們最不會做的就是逆君心。宋晉很清楚這一點,顯然經他提醒,沈罡風也很快想明白了這一點。
沈罡風皺得死緊的眉頭鬆了鬆,低聲道:“不知道這次他們要從哪裡做文章。”
宋晉又笑:“給是會給,但怎麼給就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了。”
沈罡風馬上想到了在兩湖地區遭遇的種種陰暗手段,才略一鬆開的眉頭再次擰成了疙瘩。
一時間屋中燭火閃爍。
該問的都問了,該沒辦法的還是沒辦法
沈罡風到底起了身,走之前又問了:“明日的宴?”
宋晉立即笑道:“自然要去的。”
沈罡風緊閉的唇裡擠出四個字:“宴無好宴!”
說到這裡他不得不咬牙問:“明珠郡主?”
宋晉背對燭火而立,又微微垂了眼,面孔陷於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溫聲回道:“聽聞郡主身子不適,怕是去不了。”
沈罡風冷笑出聲。
什麼身子不適怕是去不了他看著自己這個學生,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了嘴。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書案那一摞摞文捲上,沈罡風深呼了一口氣,抬手無聲地拍了拍宋晉肩膀,沒再說什麼,出了房門。
屋外明月高升,滿地銀光。
沈罡風內心卻無限悲愴:如今這個世道,只是想為百姓為朝廷做些實事怎如此之難!在地方難,到了京城,本以為來到了權力中心,能達天聽,卻依然步步艱難。
已到了外門,沈罡風回首,對宋晉道:“行路難,前路更難,老師沒什麼可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