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第1/2 頁)
雍理接過,看得心頭直突突。
早知道梁銘不做人,沒想到竟如此狗!
這信就差把『挑撥離間』寫到信封上了,三年前連漢字都寫不明白的野性少年如今倒是一筆漂亮的蠅頭小楷,雖說仍顯稚嫩和欠缺,卻自有一股狂放傲氣,頗具異域風情。
再定睛看內容,簡單粗暴,毫不掩飾,字裡行間全是滿門抄斬。
諸如——
「這大雍本該姓沈,你又何必隱忍?」
「沈家三千家臣,開國立宗輕而易舉,你又何必屈於人下。」
「令尊愚忠,沈兄切莫愚孝。」
「沈兄登極,實乃眾望所歸。」
「沈兄若起事,六州九族必助你一臂之力。」
一整封信都是在挑唆沈君兆造反,雖說滿朝文武皆知帝相不和,甚至不少沈黨已經有了起事的心理準備,可被如此明晃晃寫出來,還是頭一次。
梁銘真當自己能活著走出大雍首京啊!
雍理壓著火氣繼續看禮單。
好傢夥,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是氣得他心口窩疼。
六州土地遼闊,卻資源貧瘠,九族多是遊牧為生。
也正是因為糧草緊缺,六州才對大雍虎視眈眈,多年來數次進攻中原,為的就是中原的富庶水鄉。
史書上有名有姓的戰役打了有數十場,雙方有勝有負,六州單單是稱臣都稱了不下十次,可惜每次都是消停幾年又彈起來。
歷代明君也想過徹底打服六州蠻夷,然而六州遼闊,戰線一旦拉長,糧草跟不上,水土不適,談何打服!
即便是打服了又如何?
中原連自己遼闊疆域都理不明白,又如何去輻射六州?
無法統一管理,遲早還是個反字。
所以這麼多年了,中原和六州一直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打打停停復又起。
中原也是煩死了六州這個『窮親戚』。
這麼窮了,梁銘這次卻出手著實闊綽,長長的一片禮單,全是珍奇寶貝,更有神駒良馬,重兵武器,簡直是要給沈君兆量身打造一支軍隊。
可想而知,一旦沈君兆應了,這兩人還真能裡應外合,傾覆大雍!
雍理面色沉了下來。
沈君兆給他斟了杯茶:「陛下,請。」
雍理哪還有心思喝茶,他盯他:「你要如何回他。」
沈君兆反問他:「你覺得我會如何回?」
雍理:「你既看了這禮單,自然不會應他。」
沈君兆:「陛下如此篤定?」
雍理篤定個屁,他現在坐如針氈,有點擔心子難能不能把他從這水深火熱裡救出去!
正如雍理了解沈君兆,沈君兆又哪會看不懂他。
沈君兆聲音淡下去:「臣要的是這大雍天下,又怎會通敵賣國。」
雍理:「……………………」
沈君兆看他,黑眸中暗藏洶湧:「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雍理輕吸口氣,半晌悶出一句:「的確是有理有據。」
沈君兆竟彎唇笑了。
雍理:「…………」
艹,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非遇上沈昭君這禍世妖顏!
聽聽他這說得是人話嗎?
——我只是要反了你而已,沒必要通敵賣國。
大不敬得如此有道理。
雍理竟無法反駁!
這番話但凡給任何其他人聽到,都得撲通跪下,冷汗直流,內心戲豐富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偏偏屋裡只有這兩人,而這兩人說這樣的話,卻莫名其妙的有一股詭異的安心——
梁銘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