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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無邊被合理地安排在一起。
羅主任沒有跟著東西出門,現在她拄著一把竹掃帚像是要清掃。但她不掃,卻止不住地自言自語著:&ldo;自個兒走了,還得讓大夥擦屁股,還得搭出工夫。&rdo;
司猗紋聽見羅大媽的自言自語,知道這並非自言自語,這是號召,是對司猗紋的單獨號召,號召她去接她的掃帚。其實她願意響應羅大媽的號召,剛才她就恨不得奔出去和街道一起熱鬧。但她缺少必要的勇氣和準備,她不知站在那裡應該表現得若無其事、活活潑潑,還是應該表現出些應有的悲傷和矜持。也許悲傷、矜持、活潑和若無其事都不是她的應有表現,她是一個特殊人物,一個左右動彈不得的特殊人物,這就不如待在屋裡表示沉默。現在人們走了,羅大媽站在院裡向她單獨發出了號召,一個時機才擺在了她眼前:她總要去表現一些什麼才對,才過得去。婦女們走了,統帥她們的羅大媽還在;東西走了,姑爸的破爛兒還在,羅大媽的掃帚還戳著。
司猗紋來到院裡。
&ldo;剛才,我以為是街道上組織的。&rdo;司猗紋說著去接羅大媽的掃帚。
&ldo;咳,組織不組織的,誰都願意乾眼前的活兒,一窩蜂似的。你看扔下這,這掃帚不到……&rdo;羅大媽指了指院子。
掃帚不到,姑爸的破爛兒就得這麼擺著。
現在掃帚要到,掃帚當然應該由司猗紋接過來。司猗紋接過羅大媽的掃帚,由西屋門口開始,把姑爸的破爛兒朝一邊用力推動。她推動得徹底、帶相兒。司猗紋對笤帚、掃帚、鐵杴、簸箕的使用並不外行,那些年莊家的粗活兒她沒少幹,連做飯、升火用的大砟,在沒有男人的情況下,都是司猗紋愚公移山似的將那些盆大的、碗大的大砟歸到煤屋。有一次莊晨的同學還誤認為司猗紋是她家的老媽子。後來莊晨就開玩笑似的給司猗紋起了個外號叫&ldo;司大力&rdo;。
司猗紋一邊揮著掃帚推動著姑爸的破爛兒,一邊不失時機地和羅大媽搭話兒:&ldo;破四舊的那些天,我不是沒提醒過她。您瞧,都什麼時候了還儲存這個。&rdo;司猗紋風捲殘雲似的掃著那宣傳畫,那《北京小姐》,那《新舊約全書》。
&ldo;這是什麼?&rdo;羅大媽信手從地上撿起《新舊約全書》。
&ldo;咳,都是南堂裡的東西。&rdo;司猗紋對那東西作出些反感,作出些不屑一顧。
&ldo;南堂?&rdo;羅大媽問。
&ldo;宣外,路北。&rdo;
羅大媽有些明白:一片灰磚建築,兩個尖兒。
姑爸其實並不信教,她願意瞭解宗教故事。她覺得《聖經》裡的故事比人間的故事要真切,離人近。
司猗紋很快就把姑爸的破爛兒堆成堆兒,又撮進簸箕,把它們一趟趟地送出門,送到附近的垃圾堆。
羅大媽找出姑爸的鎖,鎖住姑爸的門。
司猗紋用完笤帚和簸箕,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升上心頭,她像是完成了對羅大媽的一次正式試探。如果交傢俱講演僅僅是她的一次亮相兒,懂得京劇表演程式的司猗紋,更懂得亮相後你還要一步一步地朝臺前走,觀眾才能徹底看清你的臉。司猗紋常想,新社會就像個大戲臺,你要不時亮相,要不時地一步步朝臺前走。有時你就要走到臺前了,不知誰又把你截了回去;你還得再亮相,再一步步地往前走。有時沒人截你可戲臺忽然塌了,舊臺塌了你眼前又有了新戲臺,你還得亮相,還得走。
現在她到底向臺前走了一步。她的臉離作為觀眾的羅大媽又近了一步。她和她對一個共同的問題發表著共同的見解,這還是第一次。
直到羅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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