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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就點在了婉情的墓旁邊,幾個相幫又揀了快空地架起柴火,開了棺槨將朝暮抬到上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點火!」將張達源的心由肚子裡扯到了陰曹地府裡,周遭砌著四面黑牆,他頓覺腿一軟,險些載到土裡去。
火焰頃刻躥得老高,浮浮蕩盪的熊熊火焰上頭,是青空無雲,濃濃黑煙也侵染不了的冷漠清秋色。
好在丫頭絮兒還有救,袁四娘搬了些酒去令她將屋子掃洗了一遍,早中晚將飯送在她門外,令她獨在屋內照管好自己,桃良見芷秋在四娘屋裡與姊妹們說話,便自與驪珠上樓瞧她。
屋內各色嬌鶯病愁,阿阮兒在榻上蘸蘸淚,喁喁呢喃,「還說明年的盒子會上,保不準就是她要奪魁呢,不曾想……媽,等絮兒好了,這生意還是要做起來的,這事情還是不要外傳的好,只怕客人往後不敢來。」
四娘擤了幾下鼻子,一把尖刻的嗓音啞得刺耳,「我如何不曉得?前幾日我都是同人說堂子裡在裝潢屋子,不便招呼客人。對了,前兩日秋丫頭說的那些帳你都收回來沒有?已經抓了那些人了,保不準牽出更多的人來,如此下去,還有饑荒要打呢,我看吶,索性去將那些掛帳的都結清了算。」
「我曉得,媽將自家的帳也清了,我看這個疫病和官場上的事情,還有一段日子要熬呢。」
悶日將傾,芷秋哭得沒了神經,再瞧雲禾,慘白的臉,眼腫得跟金魚眼似的,她便款站起來辭行,「媽,我帶著雲禾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派人到家中告訴我。」
「噯噯,」四娘忙起來送她兩步,「你要回去養足精神,不要再哭,也別同雛鸞說起這個事情。」
「我記住了。」
言訖牽著雲禾跨出門去,走到馬車前,見張達源慌背過去,一個胳膊肘抬起胡亂蹭著。芷秋什麼也沒問,只是叫他幫著將雲禾扶上車去。
頃刻馬車搖晃起來,又顛下雲禾一海的眼淚,倚在芷秋肩頭低低啜泣,「姐,我小時候還老搶她的東西呢,她有好看的絹子我要、有好吃的我也要,她卻不曾同我真正紅過一遭臉。我總想著,橫豎咱們姐妹轉來轉去都在這蘇州府裡,等我嫁了人,她年紀也到了,就叫文哥哥尋一位可靠的人,將她說嫁過去,她為什麼就等不得呢?」
芷秋沉默地摟著她,實在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曾有過許多的「為什麼」想問,譬如她們這些女孩子為什麼淪落到這裡?可她老早就明白了,比不幸更不幸的是苦難沒有原因。她們只能在苦難裡不斷朝前走,不問因由。
天際忽然閃了電,轟隆隆幾聲雷震耳發潰,緊著鋪天蓋地的暴雨砸下來,噼裡啪啦亂砸在車頂,濺開的水花裡,是芷秋一抹毫無光彩的哀笑。
▍作者有話說:
我一直覺得我的是甜寫文,只是沒那麼齁甜而已我沒有虐、我沒有!
第70章 紅愁翠殘(二) []
自朝暮去後, 好似是她的怨念匯整合了一場瘟疫,迅速地蔓延在她所怨恨過的人間。
縣衙門向都指揮使借調了大量兵力,開始在城內逐漸排查清理出那些染上疫病的人, 將他們統統驅趕至城北幾間特意騰出來的破廟裡頭。
因此, 水鄉的街市橋巷幾乎每天都演著骨肉分離的戲碼, 哭聲成了真正的水磨腔,咿咿呀呀滿是愁韻。何忍堪聽?於是芷秋便躲在家裡不出門, 也不許雲禾出門,只靠小廝來回與月到風來閣傳遞訊息。
這日風輕寒, 二人坐在床畔,芷秋端著個銀鬥熨燻錦被, 隨口與她閒談,「堂子裡的生意愈法不行,客人們都不大敢去了,還好媽清了好些帳出來,尚且能支撐著過了年關。只是媽往前答應給你置辦一副嫁妝的事,你就不要去問她老人家了。我給你辦, 明天我請個師傅來, 你喜歡什麼樣的傢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