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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秋季是個宜人的時節,大部分的日子裡都是秋高氣慡,然而又沒有秋風蕭瑟,溫度並不算低。
三錦穿著一身襯衫長褲,沿著陡峭向上的小柏油路慢慢走著。他的腋下夾了兩本大書,一支鋼筆歪斜著插在胸前口袋裡。雖然已經在鼻樑上架了一副墨鏡,但他還是覺著陽光刺目,幾乎要被曬得暈頭轉向。
經過了漫長的跋涉之後,他終於抵達了自己的居所。
這是一幢老式的日本房子,面積不算小,可內中幾乎談不上裝潢,堪稱是又寬敞又破敗‐‐不過租金很便宜,數目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抬手推開院門,他低著頭一路走進玄關。彎腰將書先放在地上,他慢吞吞的解開了鞋帶。
這時前方響起了咚咚咚的沉重腳步聲,好像一小串雷滾過來似的;隨即二格的聲音響起來:&ldo;阿瑪,你怎麼才回來?&rdo;
三錦將書撿起,垂頭喪氣的走入房中,一屁股在榻榻米上坐了下去。
二格身體好,還穿著短衣短褲,此時見他神情沮喪,就湊過來跪下了,探頭去看他的臉:&ldo;阿瑪?你的成績又沒合格嗎?&rdo;
三錦摘下墨鏡看了二格一眼,然後就抬手用力的揉眼睛:&ldo;今天剛剛考完,成績還沒有發表呢。&rdo;
二格伸展雙腿也坐了下來。他今年已滿八歲,大概是由於人種的關係,他發育的一直早而快,常把周遭同齡的日本孩子襯託成一個個小豆丁;若按東方兒童的標準來看,他倒像是十多歲的模樣了。除此之外,他那相貌也與幼時大不相同‐‐幼年的二格長發垂肩,眉目柔美,像個帶有東方色彩的小天使;而在日本成長了四年之後,他那俄國母親的血統佔了上風,五官輪廓全盤的西洋化起來,只有頭上黑色的直發還能夠證明他是個混血孩子。
二格在五歲那年,不知怎的,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個男孩,從此拒絕再穿任何女童服裝;且趁著三錦不在家之時,自行剪掉了一頭長髮。三錦回來後面對著眼前這個禿小子,氣的當場給了他一巴掌。
從那兒以後,三錦就眼睜睜的看著他那美麗的二格日漸變樣,最終蛻變成了一個長手長腳的白俄男孩子。
三錦,因為在今日上午的考試中長久的偷窺旁人試卷,導致用眼過度,所以現在大揉特揉,就是覺著眼睛乾澀不適。二格為他將那兩本書摞好放到一旁,又問:&ldo;阿瑪,你餓不餓?&rdo;
三錦緩緩搖頭。
二格躺下來,頭枕著他的大腿:&ldo;阿瑪,你為什麼要急著畢業回國呢?咱們在這兒住的不是挺好?&rdo;
三錦撫摸著他的肩膀手臂:&ldo;可是阿瑪也不能在這兒讀一輩子書啊!&rdo;
二格沒有話說了,但心中的確是不願離開。三錦和他在此地是個幽居的狀態,父子兩個終日相對,別有一番靜謐的快樂。況且他記得自己的生身父親還在中國,他很怕一旦離那個人近了,以後會生出什麼瓜葛來。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正是各懷心事之時,有客人來了。
是千秋雅志。
三錦當年在日本一落地,就從迎接訪日參觀團的人員中發現了千秋雅志。三錦同他是老相識,見面之後一經寒暄,當即就重拾了當初在馬家屯的友誼。
此刻千秋雅志熟門熟路的走了進來,見三錦頹然坐在地上,身前還擺著書本,就用日語笑道:&ldo;你這是正在用功嗎?&rdo;
三錦身為早稻田大學的正式學生,四年來唯一的收穫就是學會了一口流利的日本話。聽了千秋雅志的笑問,他便第一百次的訴苦道:&ldo;我早就要去讀專科,可是早大一定不讓;非要我去學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