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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若蘭心中鄙視這些人膽怯,危難之際個個逃走,留下她一個弱女子抵擋大敵,淡淡地道:「他什麼也沒說。」寶樹道:「我不信。你在廳上陪了他這許久,總有些話說。」
苗若蘭本非喜愛惡作劇之人,但這時胸懷歡暢,一顆心飄飄蕩蕩的,只想跟人鬧著玩,見各人神色古怪,便道:「那位胡世兄說道,他這次上山,為的是報殺父之仇,可惜仇人躲了起來。現下他守在山下,待那仇人下去,下一個,殺一個;下兩個,殺一雙。」眾人一凜,都想:「山上沒糧食,山下又守著這個凶煞太歲,這便如何是好?」
苗若蘭道:「胡世兄言道:山上眾人,個個與他有仇,只有的仇深,有的仇淺。他恩怨分明,深者重報,淺者輕報,不願錯害了好人。他要我代詢各位,為何齊來這關外苦寒之地,是否要合力害他?」除寶樹外,餘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雪山飛狐之名,我們以前從來沒聽到過,與他有什麼仇怨?更加說不上合力害他。」
苗若蘭向陶百歲道:「陶伯伯,侄女有一事不明,要想請教。」陶百歲道:「姑娘請說。」苗若蘭道:「適才那位平四爺說道:胡一刀胡伯伯請寶樹大師去轉告我爹爹三件大事,可是我爹爹說到此事經過之時,卻從未提起。陶伯伯曾說知道此中原委,不知能見告麼?」
陶百歲道:「姑娘即使不問,我也正要說。」他指著阮士中、殷吉、曹雲奇等人,大聲道:「這幾位天龍門的英雄,誣指我兒害死田歸農田親家。哼哼!」他嗓門本就粗大,這時心中憤激,更加說得響了:「我將這事從頭說來,且請各位秉公評個是非曲直。」殷吉道:「很好,很好,我們正要向陶寨主請教。」
七
陶百歲咳嗽一聲,說道:「我在少年之時,就和歸農一起做沒本錢的買賣……」
眾人都知他身在綠林,是飲馬川山寨的大寨主,卻不知田歸農也曾為盜,大家互望了一眼。曹雲奇叫道:「放屁!我師父是武林豪傑,你莫胡說八道,汙了我師父的名頭。」
陶百歲厲聲道:「武林豪傑便不行走黑道嗎?你瞧不起黑道上的英雄,可是黑道上的英雄還瞧不起你這種狗熊呢!我們開山立櫃,憑一刀一槍掙飯吃,比你們看家護院、保鏢做官、拍馬害民,又差在哪裡了?你師父的人品,就比你強得多。」
曹雲奇站起身來,欲待再辯。田青文拉拉他衣襟,低聲道:「師哥,別爭啦,且讓他說下去。」曹雲奇一張臉漲得通紅,狠狠瞪著陶百歲,終於坐下。
陶百歲大聲道:「我陶百歲自幼身在綠林,打家劫舍,從來不曾隱瞞過,大丈夫敢作敢當,又怕什麼了?不做偽君子,不充假好漢。他媽的,做了事不敢認,還不要臉的自認正人君子。」苗若蘭聽他說話岔了開去,說道:「陶伯伯,我爹爹也說,綠林中盡有英雄豪傑,誰也不敢小覷了。你請說田家叔父的事吧。」陶百歲指著曹雲奇的鼻子道:「你聽,苗大俠也這麼說,你狠得過苗大俠麼?」曹雲奇「呸」了一聲,不答話。
陶百歲胸中忿氣略舒,道:「歸農年輕時和我一起做過許多大案,我一直是他副手。他到成家之後,這才洗手不幹。他倘若瞧不起黑道人物,幹麼又肯將獨生女兒許配給我孩兒?不過話又得說回來,他和我結成親家,卻也未必當真安著什麼好心。他是要堵住我嘴,想要我隱瞞一件大事。
「那日歸農與範幫主在滄州截阻胡一刀夫婦,我還是在做歸農的副手。胡一刀在大車中飛擲金錢鏢,那些給打中穴道的,其中有一個就是我陶百歲;後來胡夫人在屋頂用白絹奪刀擲人,那些給拋下屋頂的,其中有一個就是我陶百歲;苗人鳳罵一群人是膽小鬼,其中有一個就是我陶百歲。只不過當年我沒留鬍子,頭髮沒白,模樣跟眼下全然不同而已。
「胡一刀夫婦臨死的情景,我也是在場親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