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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嗨！&rdo;汝月芬從一條小弄走出來，她在等他。

&ldo;我說怎麼一下就不見了，嗨。&rdo;阿德詫異汝月芬絲毫不像在教舍裡那樣喪氣鬱悶。

&ldo;你一直火成那樣幹嗎？這事真的不對，哈松、施先生又沒冤枉咱倆。做都那樣做了，人家怎麼就不能說說。&rdo;汝月芬一臉恬靜地說。

阿德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這事還可以這麼想，他的氣一下消了許多。

&ldo;檢討書交了？&rdo;

阿德點點頭。

&ldo;都是我害的！&rdo;汝月芬黑洞洞的眼睛裡充滿著內疚。

&ldo;你這不是假客氣吧，怎麼不說是我害的？&rdo;阿德覺得這個汝月芬怪得要命。

&ldo;你沒事了？&rdo;汝月芬停在三岔路口問。

&ldo;……沒事了，你也沒事了？&rdo;阿德又想問汝月芬是怎麼把那些試題弄到手的，但轉眼一想，還有什麼問頭，除了女施先生沒收好，被她在先生的宿舍或者辦公室偷看來的，還能從哪來呢！

&ldo;那咱們下午出去玩，到鄉下！&rdo;汝月芬咬咬嘴唇突然提議道。

&ldo;好的呀！&rdo;阿德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馬上後悔剛才沒答應林立生，但轉眼一想，還是不去林立生家的好，他想獨自與汝月芬待在一起。

阿德和汝月芬約定，立即奔回去吃中飯，一吃完就到這碰頭，隨便到鄉下的什麼地方去走走。

汝月芬急急地走了，阿德簡直想唱一支歌。原來，只要同汝月芬說上一句話，一整天他都會非常愉快，現在居然都可以一道出去玩了呀！

&ldo;梁兄呵……&rdo;阿德真地哼起紹興戲梁山伯和祝英臺中的唱詞向家裡逃去。

老遠就見娘立在藕河街口，向他這兒張望。他迅速調整步子和臉上的表情，一臉嚴冬地向前走去，步履沉重而又拖沓。

&ldo;小死人，怎麼才死回來，又野到哪去了！&rdo;娘一見他就罵開了。

阿德一進門就往竹椅上一坐，眼睛儘可能不去看飯桌，桌上擺著幾樣他平時最愛吃的小菜。

&ldo;還要請啊，少爺！&rdo;娘用筷子戳戳菜碟。阿德慢吞吞地落座，第一口飯菜滑入喉嚨時，他的喉嚨裡發出響亮的咕咚聲。娘把臉轉向一邊。

阿德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中飯，待娘問完學堂裡的事，阿德上樓取出壓在床下所有的銅錢，貼胸藏好，就想出門了。

&ldo;這麼早，幹啥去？&rdo;娘在灶間問。

&ldo;做值日。&rdo;學堂哪天下午不上課一類的事，阿德從來不說。

阿德如離弦箭，消失在街口。金山、阿鍾在後面扯破嗓子喊他，他一句也沒聽見。

大橋頭是桐鎮的中心，桐鎮人如果有個幾天不到這兒來轉上一轉，心裡就覺著空落落的。大橋建造的年代也可追溯到吳越春秋，橋是石拱橋，它的氣勢和規模在方圓幾百里範圍內，沒有哪座石拱橋可以與之比肩。外鄉人一說到桐鎮，總是&ldo;噢，有座大石橋的那個地方&rdo;。

大石拱橋南北走向，離橋頭不遠的空地旁，有蠻夯山石砌成的一道大石牆，牆上一年四季貼著幾張仁丹和老刀牌香菸之類的廣告，有時也貼鎮公所和哪家浴室雜貨店開張的公告。石牆上，還有幾枚大頭鐵釘。書場說啥書，劇場唱啥戲的牌子就掛在那。石牆下邊那一大片空地一早一晚是菜場，其餘時間耍猴的唱曲的賣泥娃娃的都擱這擺攤設場子。石牆對面是一字形排開的各式老店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