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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江森打斷了我,身上遊刃有餘的姿態已經消解,那不沾人間煙火的清貴氣息在此刻彷彿也頹靡下去。許久,他有些猶豫地道:「抱歉,我不瞭解。」
真奇怪,他打我幾次,不覺得抱歉,但聽了點底層人的窮困反而覺得抱歉了。
不過無所謂,賣慘成功了就行。
江森說完後,便再次盤問下去,但他或許多少並不甘心覺得我這慘是真實的,於是他的下一個問題更加尖銳:「事發前,你與車間組長奧爾波特有過糾紛,我很好奇為何你們關係變好了?是怕被報復,所以主動求和了?這就是你的尊嚴?」
不和好怎麼陰他,不過倒是問到了點子上。
但可惜問太晚了,現在死無對證。
「是他主動求和的。」我露出了有些困擾的表情,「他說他只是一時衝動,但現在受到了停職的處罰,車間裡的人又都對他有意見,希望他復職後能對大家表現出關係很好的樣子。可我其實並不願意,我不喜歡他的為人。」
江森點頭,「繼續。」
我又道:「但停職那段時間,他過得很窘迫,給我看了很多欠條。他說他在養他殘疾的妹妹,妹妹的治療要花很多錢,還告訴我他的家庭很糟糕,父母都有賭癮,甚至經常找人打他要錢。我記得很清楚的一件事是,之前確實有人上門找他討債。」
「我討厭他,但他的妹妹無罪,他變成這樣也有父母的責任。」我笑了下,有些無奈地道:「我在德麗莎就讀時,我哥哥就已經先輟學打工了,他也支付很多學費供我讀書,因為父母的薪資不足以供兩個孩子讀書。我自己輟學到這裡讀中專時,沒多久就收到了哥哥的死訊,他勞累過度猝死了。所以,我原諒了他。」
哥,反正你現在也是黑戶吧,就當你死了吧。
江森再次啟用許可權,查詢過後,問道:「那你們之後也一直保持著友好的關係麼?」
「勉強。」我回憶了下,「其實更多時候是他在說,我在聽。不瞞你說,他跟我說過他在策劃一些事,並且希望我能加入,還說願意讓我打頭陣。我不太瞭解,但他一直希望我能把我的公民序列證給他,也曾多次說他們的組織成員很喜歡我。包括最後一次見面,也就是被抓時,他還一直拉著我說不要害怕跟他一起走。」
「我其實直到入獄了,才知道他在做什麼。」我有些苦澀地道:「如果當時問清楚,勸勸他就好了。」
江森神色平靜,但聽著我的話,面色越來越奇怪,最後他問道:「你就沒有想過,他是為了讓你當替罪羊嗎?讓人緣更好的你代他接受風險嗎?」
「不可能。」我迅速反駁,「雖然他個性有點糟糕,但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願意被父母壓榨還任勞任怨的人,不會壞到哪裡去。」
「所以你到現在,還相信他說過的話?」江森點了下終端,將資料資訊展現在我面前,淡淡道:「他的家庭成員資訊,需要我讀給你聽嗎?」
不用,我當然知道,他妹妹在打工養他,因為他有賭癮和毒癮。
父母七老八十了,養老金帳戶都在他手上,他甚至還有個被他家暴的丈夫。
我努力假裝認真地看,最後渾身顫抖,神情震撼:「……怎麼會,不可能,他——他竟然是——為什麼——怎麼——」
我攥緊拳頭,恨不得朝天吶喊狂問十萬個為什麼,餘光瞥見江森的視線裡透著複雜。
「我錯怪你了,原來你真的——」江森按了下眉心,嘆出一口氣,又道:「我不該如此揣測你的。」
江森又道:「你下車吧,事情結束後,我會幫你向工廠那邊說清楚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假裝看不出來他的歉意,認真道:「謝謝你讓我看清楚了奧爾波特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