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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兒原是給人取樂的,但謝傾寧並不認為誰在這個怪人面前能笑得出來。
難受。
對,就是難受。一種說不出名堂來,但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在難受的難受。
他難受得牙癢,足心也癢。
“呵,呵呵。”少歌很及時地輕笑起來。
謝傾寧如蒙大赦,抬起眼睛望向少歌。此時他才發現中衣已被冷汗打溼,膩歪地粘在身上。
他看著林少歌俊朗的笑顏,不由欽佩得五體投地。
只見少歌懶懶向後一靠,仰著臉睥睨那個怪人,“不曾。”
“臺下之人看戲子唱戲,臺上戲子看臺下眾生,卻更是一出出精妙絕倫的好戲。”他似唱似嘆,“君可知,戲臺的箱子裡面有什麼。”
後面這一句卻是對著少歌說的。
他的問題沒頭沒尾,莫名其妙,似乎也知道少歌不會回答,而他也沒想要他回答。
“唉……”這一聲,嘆得悲悲慼慼,連轉了十八次調。
謝傾寧簡直懷疑他要一口氣上不來,橫死當場。但周身的難受並沒有因此而減輕半分,這讓他不由自主想靠近林少歌。
可惜那怪人坐在他二人中間,他並沒有繞過這個怪人的勇氣。
怪人終於收住尾調,一頓,復又開口,像是無需換氣一樣。
“坐在正當中的老爺哪一手拿著聖賢書,一手拿著戲本兒,就等我唱錯一個字兒啊!你看他正襟端坐,滿臉道貌岸然,卻不知他滿嘴信口雌黃。你見他官威碩碩,我見他黑爛肚腸。你不信?我若行差踏錯,必被他帶回小黑房!”他唱道。
少歌抱起雙手,微微闔上眼皮,聽得津津有味。
謝傾寧不安地扭動身子,想起幾個曾帶回府中“愛護”的伶人。不過他對他們是極好的,並不比待女兒家粗暴半分。但這怪人一唱,那些回憶就變得很噁心,且揮散不去。
“大小姐看上了窮書生哪”丑角兒翹起蘭花指,兩手在面前一合,“中間隔著書生的小媳婦啊!你瞧那官家小姐大家閨秀環佩叮噹,一本正經瞧不起伎娼,我只見她目送秋波,要和書生暗渡陳倉!”
謝傾寧尋思,果然那些所謂名門閨秀最愛的便是謝永寅這樣的酸腐儒生!
“後面坐著三姐妹哪面合心不合捅刀子啊!你只見她們同胞情誼深,不知二姐偷下大姐玉釵嫁禍老三我瞧了個真真!”
“小廝和丫鬟不要臉哪小指勾小指啊!你以為是談談愛,說說情,我卻見他二人圖著財錢要謀主家性命!”
“噯喲喲”
“噯喲喲”
他拍著自己的腿,痛心疾首唱道:“角角里藏著姑侄哪亂了人倫綱常啊!你見著只道家醜不可外揚,我見著卻要被殺人滅口誰來葬!”
他眼神直勾勾盯著桌面,半晌,回神一般:“臺上我一個無鹽哪看夠了戲啊!”
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失魂落魄站起來,搖搖晃晃原路走了回去。
“哦”到樓梯口時,他回過身詭異一笑:“散場,十一個人離開了梨園哪空無一人啊!君可知,戲臺的箱子裡面有什麼?”
謝傾寧打了一個冷顫,片刻,又打了一個冷顫。
那是穿堂風颳進了他溼透的衣裳。
“林、林老弟!”他戰戰兢兢。
“嗯?!”少歌睜開一雙睡眼,“樓下那戲像彈棉花,樓上這戲更無味聽得我睡了過去。”
“老弟……”謝傾寧想說什麼,又覺得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簡直是丟人丟到姥姥家。
要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根本說不上來。
再看看人家林老弟,無事人一般睡了過去!
大家都是混世魔王,咋差距這麼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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