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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朝武將趁皇帝式微之時趁火打劫兵變立藩的先例還少麼?
多少功高震主的老將、大獎目中無主,視天子為無物,手上沒有兵權的皇帝,別說調兵遣將,就連武將進京述職都皇帝都得看他們臉色。
且不說毫無交情基礎的君王和重將是沒有任何信任可言的,即便是相識了數十載的君臣尚且彼此猜忌,梁徽又不是一般的生性多疑謹小慎微,怎能容許任何潛在的威脅潛伏高榻之畔。
有此良機還坐以待斃,那不是梁徽。
且這不僅僅是武系的問題,朝堂是一個整體,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武將是否受控決定皇帝在文臣那頭的話語權,武將面前的廢物,等於權臣面前的傀儡,梁徽絕不可能任自己淪落至這般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難堪局面。
他神情淡淡的,甚至還顯得幾分平靜溫和,唇邊卻有輕諷的笑意:「怎麼?是清規給他們作擔保麼?」
祝知宜心頭大跳!
這話太重了!僭越至極!
這種事誰能做擔保?
事關江山社稷國祚運系,怎可繫於他鴻毛之言,況且,即便他公主與師兄沒有謀逆之心,那他們那些部下將領呢?
誰又能保證四十八支精悍校騎百萬雄師都認這個根基不穩甚至有些四面楚歌的新主子?
公主師兄沒有異心,那些軍功赫赫的將領就會忠心嗎?會聽梁徽的話麼?
祝知宜看著梁徽嘴角含著冷意的淺笑,頓時心驚膽寒,脊背生涼,忙站起身拱手作揖請罪:「皇上恕罪,臣並無此意。」
梁徽看他那副驚弓之鳥的樣子,笑越來越冷,這才幾天,那個在樹上和他一人一口一個糖葫蘆的祝知宜怎麼就不見了,給他留下這麼個一口一個「皇上恕罪」的大梁君後。
「真無此意麼?」梁徽垂眸,他原本也沒真下了決心要把公主駙馬如何,他還沒那麼心急,沒做好萬全準備他絕不會輕舉妄動,可看著祝知宜這副急著為旁人算計爭取絞盡腦汁的樣子他心裡就跟臘月寒天裡被砸了個冰窟窿。
梁徽笑笑,好像習慣了似的,自嘲道:「你們都有情有義肝膽相照,唯獨朕工於心計狼心狗肺。」
祝知宜聽他說得難受,心如刀絞,嘴角抿得極緊。
這非他本意,他從不認為這件事上誰有錯,不過是身份不同,各有立場,他也不過是凡夫俗子,在這個位置便逃不過權勢與情誼的拉鋸博弈。
他只能儘量撇開種種私情,客觀鄭重地再三思量,向梁徽提了一個自以為兩全的法子。
可世上安得兩全法?
喉嚨疼得厲害,祝知宜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臣沒有這個意思——」
「清規就是這樣幫朕的?」梁徽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摩挲了一下瓷碗,輕聲問,「朕還以為是像公主幫駙馬那樣幫。」
那日在燈火搖曳的江岸,祝知宜那句「神佛會幫你,我也會幫你」他記了很久。
沒有人對他說過「我會幫你」,他此前的人生也從不寄望於有人會幫他,在他被冷宮掌司磋磨鞭打衣不蔽體只能作低伏小恥辱苟活的時候沒有,在他出宮後被追殺得遍體鱗傷鞭斷了兩根肋骨的時候沒有,在他被毫無尊嚴地囚禁在王府仰人鼻息供人作踐取笑時沒有。
梁徽信奉弱肉強食,信奉成王敗寇,別人永遠是靠不住的。
可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祝知宜,所以他想信一次,他也想要那種濃烈熾熱的忠誠,想要不問緣由的偏愛,想要永不背叛的信賴。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
梁徽自知自己的分量輕,也不是要祝知宜如何拼死拼活護著他、如何死心塌地向著他,他只是想要一點點偏袒的甜頭,一點點就夠了,哪怕祝知宜只是說一句場面話「我是向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