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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得極為緩慢。

爺爺不會普通話，但同樣是帶著鄉音的方言，他和別人說出來的感覺很不一樣，要耐聽很多。

爺爺是文化人，沒退休之前是趕集那片兒鎮上的書記員，奶奶當年是村裡最漂亮的姑娘，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嫁給了爺爺，只是福薄，走在了爺爺前面。雙兗被接到爺爺身邊的時候，奶奶已經不在了。

男生接道，&ldo;我知道雙老不願意賣，但是雙老應該知道想要它的人很多。他們拿這把劍去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老先生保證劍的用途。&rdo;

爺爺沉默了，良久沒有說話，半晌後開口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ldo;十年前我見過你爸爸，現在又見到你……青出於藍了。&rdo;

爺爺中間說著吁了一口氣。

&ldo;老先生謬讚了。&rdo;男生的聲音低了一些，&ldo;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雙老一聽。&rdo;

&ldo;你講。&rdo;

&ldo;如果日後雙老有意出售，請把它留給我。&rdo;

&ldo;……好。&rdo;

外面忽然有了些動靜，雙兗聽見男生的聲音說，&ldo;雙老保重。&rdo;

爺爺平平應了一聲，&ldo;慢走，替我向你爸問好。&rdo;

男生說，&ldo;晚輩記下了。&rdo;

爺爺沒再說話，很快雙兗聽見了一陣噪音，是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那兩個人走了嗎？

這麼想著，雙兗又有膽子探出頭來往外看了。

她剛湊到門邊，爺爺卷著葉子煙的手就頓了下來，頭也不抬地笑道，&ldo;人都走了，你捨得出來啦？&rdo;

雙兗轉了轉眼珠，推開門跑出去，趴在冰涼的鐵盤桌面上，使勁嗅了一口捲菸的香味。

大人們管這個東西叫葉子煙，是用一種種出來的藥草做的。雙兗對抽菸沒什麼好奇，但她覺得葉子煙很香，是和野花野草都不一樣的一種草藥香，很濃鬱，但是也很好聞。

爺爺敲了敲煙杆，把葉子菸捲好裝進去，點了火。

葉子煙慢慢燃起來，裊裊升起的煙霧裡香味四逸。

雙兗跟著煙霧的方向把臉抬了起來，越湊越近，爺爺抬手慢慢把她的臉推開，然後鬆手。

雙兗跟個見了榛果的松鼠似的，呲著牙又湊過去了。

爺爺拿著蒼蠅貼橫在了面前，雙兗在千鈞一髮之際停了下來。

這東西粘性很強，是爺爺平時擺在屋裡粘蒼蠅的，要是她的臉貼上去了再撕下來，不得被疼死。

爺爺說，&ldo;等見到你爸媽了你還這樣‐‐&rdo;

&ldo;他們又不會拿蒼蠅貼貼我。&rdo;雙兗立即介面。

爺爺說，&ldo;你這麼鬧，小心被打。&rdo;

&ldo;才不會。&rdo;雙兗不以為意，嬉皮笑臉道，&ldo;剛才那個人又是來買東西的？&rdo;

爺爺口裡含著煙杆&ldo;唔&rdo;了一聲，&ldo;比那些人強多了。&rdo;

那些人，說的當然是以前來買古董的人。

&ldo;哪裡強？&rdo;雙兗半懂不懂地問。

爺爺抽了一口煙，嘴裡吐出煙霧，眯起眼沉吟道，&ldo;他們那一家人，都不是為自己活的人。&rdo;

雙兗聽得懂&ldo;自己&rdo;，但聽不懂這句話，她佯裝自己聽懂了，胡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