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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風看著快要融進天光之中的燕鷗,心神微動,落下一筆——
金山碧水,點點白帆,皆成背景。
畫面中,燕鷗的背影被天光暈成了一隻飛鳥。
季南風在畫外拿著筆紙望他,而他正落在畫中望向天際。
第7章 夏山如碧07
燕鷗拿著相機在湖邊拍了很久,終於覺得心裡那股子噁心勁兒被壓了下去一些,又看了一眼時間,覺得不該再拖下去了。
但是他總不能在路上耽擱一輩子,他不可能一直逃避。
「老婆……」燕鷗想喚季南風上路,一回頭,剛巧看到這人抱著畫好的畫,正回頭收拾顏料。
燕鷗立刻開心地湊過去,看著那張幾乎寥寥幾筆就塗出來的逆光背影圖,又抬頭看著面前這被洗涮得一塵不染碧水青山,方才那一絲絲的沮喪就又煙消雲散起來。
他琢磨了半天修辭,最後還是直抒胸臆地誇了一句:「老婆,你就是天才!」
季南風颳了刮他的鼻樑,然後淡淡笑道:「只是隨便畫的。」
相比起季南風來說,燕鷗的積極情緒總是來得更輕鬆,就如他自己所說,自己腦子簡單,裝不下太多思慮,倒是比常人活得自在不少。
季南風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他。
下車休息了一會兒之後,燕鷗又來精神了,抱著季南風那張畫,一邊上嘴直接開誇,一邊拿著筆開始記下宣傳和解讀文案——這是他們這麼多年養成的默契。
其實在當下,文案內容早已經成了美術作品不可或缺的價值組成之一,季南風一向不擅長文字表達,能言善道又善於解讀的燕鷗就當他的「代言人」,又一串串文字將他的線條和思想展現出來。
季南風不止一次公開說過,自己的畫屢屢在拍賣會上賣出高價,一半以上的功勞都要歸功於燕鷗。
——季南風離不開燕鷗。
只不過這一次燕鷗說「雲開霧散終有時」,又說「山光灩灩水溶溶」,從撥雲見日的暢意談到白帆起航的朝氣,卻似乎總離季南風的心中所想差那麼一點。
他總覺得自己落筆時的心情是沒那麼光明的。
但這不妨礙燕鷗說出了大家想看到的,他說:「我想看到這幅畫出現在這次的展上。」
季南風輕輕噎了一下,沒有接過這個話茬。
有了燕鷗這個話癆在旁邊消磨時間,漫長的車程也就顯得沒那麼漫長了。
他們像往常一樣,在沿途的服務站吃飯休息,像往常一樣一邊開車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聊著一些只有他們倆能聽得懂的奇怪笑話。
完全沒有前去接受命運審判的沉重。
直到下午時分,他們頂著最烈的太陽來到了上海,順著導航徑直來到了靜安區,找到了那家以神經外科聞名遐邇的醫院。
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看著即便是午後時分也人滿為患的醫院廣場,燕鷗維持了一路的輕鬆表情終於凝固了。
他真的很討厭醫院,這裡是個屢次三番給他帶來噩耗的不祥之地,可偏偏每日都有無數人從五湖四海湧來,期盼著自己的不幸可以在此終結,真是矛盾得不得了。
季南風看出了他的反感和不安,看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燕鷗就立刻撇下嘴角,把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裡。
「老婆,我不想進去……」他嗚嗚囔囔地小聲擠出一句,似乎也知道自己是不切實際的任性,只是還是想要用這種方式求一下安慰,「……我有點害怕。」
季南風也不催他,只將他一整個摟在懷裡,一邊安撫般一邊拂著他的後頸,一邊輕吻他的髮絲。
一定是誤診,季南風在心裡默唸著,來之前,他已經在網上搜到了很多這樣的誤診病例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