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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七一頓,挑眉看看他,只覺得那少年臉上有幾分慌張神色,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闖了禍又猶豫著不敢說似的,便定住腳步,帶了幾分深意地望著他。
烏溪被他一雙眼睛看得有些心慌,他沒有夜間讀書的習慣,臥房裡燈光昏暗,只夠勉強看清,使得景七那雙平日裡只是溫潤好看的眸子,看起來竟格外的幽深,目光像是有實質一般地刺過來,好像將他藏在心裡的話全都看穿了一般,或多或少裝出來的慌張,便多了幾分真實。
片刻,才微微垂下眼,不去看他,勉強緩下心神,說道:&ldo;你吸進去的藥是我還沒做好的,中了那藥的人應該會做夢,只是我還不確定……&rdo;
景七恍然大悟道:&ldo;你問我藥效麼?&rdo;
烏溪點點頭。
景七笑罵道:&ldo;兔崽子,我倒成了給你試藥的了‐‐方才恍惚間確實是做了一回夢,放心吧,挺靈,還解乏。&rdo;
烏溪忍不住追問道:&ldo;你……夢見了什麼?&rdo;
景七頓了頓,目光掃向他,疑惑道:&ldo;這也可以控制的麼?&rdo;
烏溪從未說過謊,方才不知道怎麼的,便脫口而出了那麼一句,心裡早就後悔了,越心虛,便越覺得景七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見問,只得一邊疑神疑鬼,一邊硬著頭皮點點頭,道:&ldo;自然是可以的,還有可以叫人產生幻覺,看見妖魔鬼怪的藥。叫人做夢的也不盡相同,有的叫人做好夢,也有的藥叫人做惡夢,你夢見了什麼?&rdo;
景七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也不疑有他,回想了一下,說道:&ldo;不算好也不算壞吧……我夢見一塊大石頭、一條河和滿地不長葉子的紅花。&rdo;
見烏溪一副呆愣愣懵懂的樣子,便搖搖頭笑道:&ldo;沒什麼,以前看過的民間話本里的畫的插圖罷了‐‐你不是起得早麼,不打攪你休息了。&rdo;
便抱著紫貂走了。
&ldo;一塊大石頭,一條河和……滿地不長葉子的紅花?&rdo;烏溪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將他的話重複了一回,又想起他那時臉上驀然生出的帶著悲意的笑容,慢慢地蹙起了眉。
朝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許是換季的時候飲食不調,許是叫多年來聲色犬馬掏空了底子,許是被接二連三的事故氣得,沒有多少日子,赫連沛竟就病了。
他這一病不要緊,幾日裡湯藥灌下去,沒見多好,還隱隱地勾起許多沉痾來,又過了半個月,連話都懶怠說了,瞧著竟有些個要駕鶴西遊的意思。
於是那聲勢浩大的文字獄便少不得終止住了,赫連沛含著那一口微弱的、隨時有可能嚥下去的氣,先前的心氣兒也沒了,顧不得誰惹人嫌誰要造反,只一個藥方一個藥方的換,別人還沒什麼,他自己倒最是惜命,唯恐蹬腿死了,那絕頂的榮華富貴也都要煙消雲散了。
赫連沛原來覺得自己坐在龍椅上一輩子,是個醒握天下事、醉臥美人膝的大英雄,聖人天子,卻沒想到年紀大了,也這樣沒出息起來。
他怕死,怕老,不病的時候只顧著玩樂還顧不上這許多憂思,這一病,卻將他心裡那些個隱憂都給逼了出來。
他不願意見赫連釗,只覺得這大兒子太過兇悍,目光裡總是帶著兇邪,看過來的時候不是瞧著自己,而是瞧著自己身下那把椅子。也不願意見赫連琪,二兒子叫他傷透了心,原先心裡有氣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沒力氣生氣了,那樁樁件件便都在腦子裡劃過了,他想泰山地震的時候,其實就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