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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昏沉,已如入夜時分。
廊下的風燈都點亮了,暖黃色的燈影映照在庭院中,似乎將那風雨的瀟瀟寒意也驅散了些去。
陸嘉月正自默然出神,忽然外間響起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抬眼望去,小丫鬟燕兒打起簾子,讓進兩個女子來。
是曲家的大小姐曲英和她的丫鬟紅綃。
&ldo;還是屋裡暖和。&rdo;曲英笑著說了一句,由著紅綃替她解去了身後的大紅羽緞披風。
陸嘉月就要掀了錦被下炕來,被曲英三兩步緊走上來給按住了,陸嘉月見曲英臉頰泛紅,顯然是路上過來被風給吹的,心中頓時甚覺過意不去。
&ldo;天這樣冷,又颳風下雨的,姐姐怎的偏要這時候來看我?若是因此也受了風寒,傷了身子,豈不是我的罪過了麼?&rdo;
曲英在陸嘉月身旁坐下,笑著拍了拍自己身上穿的蜜紅緞子彩繡牡丹花開的夾襖,&ldo;你看我夾襖都穿上了,又有披風禦寒,哪裡就凍著了呢?&rdo;又湊近些,在燈下細細觀瞧了陸嘉月的臉色,&ldo;嗯,這氣色果然又比昨日好些了。&rdo;
桔香倒了一盞滾熱的茶來,陸嘉月忙接過來,親手捧給曲英:&ldo;自我病的這些日子,有姨母日日為我在佛前祈福,又有程太醫為我醫治,還有姐姐,每日一兩趟地過來看我,我這病若是再不好,可就當真對不起你們了。&rdo;
&ldo;若是能讓你好得快些,哪怕一日十趟的過來看你,我也是願意的,&rdo;曲英接過茶盞,淺飲了兩口,擱在炕桌上,&ldo;依我說你這病還是水土不服,咱們燕京地處北方,十月初便已入冬,又冷又燥,比不得江南滋潤,你初來乍到的,自然是不習慣,待過上一年,到了明年冬天,興許就不會再犯病了。&rdo;
入京之前,陸嘉月一直隨著父親陸勉在外放任上,而陸勉升任雲貴布政使前,曾在江南任職六年。
江南煙雨水鄉,氣候溫潤宜人,確非地處北方的燕京可比。
此時在旁人眼中,她尚是才離了江南,北上入京又別了父親的小丫頭,可是於她來說,已然又隔一世,江南的煙柳綠堤,富庶繁華,水墨畫兒一般的小橋人家,已都在記憶裡變得有些模糊了。
陸嘉月笑意淺淡,&ldo;只怪我自己不爭氣,身子也太弱了些,一點兒風霜都禁不住。&rdo;
&ldo;身子弱怕什麼的?好好將養著就是了。&rdo;曲英輕輕握住陸嘉月的手,又借著燈亮打量她一番,忽地笑起來,&ldo;今兒早上去給祖母問安,四嬸嬸還在和母親頑笑,說母親接進府來的小丫頭,原是個瓷娃娃,白白嫩嫩,怪可人的,只怪這時節不好,才讓瓷娃娃變成了病娃娃,好生可惜呢。&rdo;
陸嘉月聞言也不禁笑了笑,&ldo;四夫人慣會頑笑,我這樣病貓似的一個人,頂多算是個泥娃娃而已。&rdo;
曲英看著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ldo;什麼泥娃娃?天底下哪裡去尋這樣漂亮的泥娃娃去?&rdo;見她鬢邊散落下一縷髮絲來,伸手替她掖在耳後,&ldo;說來你這病了一場,我倒是覺得比起你才進府時那哭哭啼啼的樣子,要安靜得多了。&rdo;
重活了一世呵!又經歷過那一場噩夢般的前塵往事,怎能還如前世一般懵懂天真?
心中鬱鬱不解,那憂思煩惱自然都化作了痕跡,落在眼底眉梢。
旁人或不可察覺,曲英卻是頗親近之人,又向來聰慧,自然有所感應。
陸嘉月不想曲英擔憂,於是故意笑得嬌憨一些,&ldo;可見生病也是有些許好處的,至少能讓人長些心智。若不是這病,只怕我還每日裡哭著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