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頁(第1/3 頁)
過得兩年李氏生下一子。自生此子之後,傢俬火焰也似長將起來。再過了五年,又生一個,共是兩個兒子了。大的小名叫做乞僧;次的小名叫做福僧。那乞僧大來極會做人家,披星戴月,早起晚眠,又且生性慳吝,一文不使,兩文不用,不肯輕費著一個錢,把傢俬掙得偌大。可又作怪,一般兩個弟兄,同胞共乳,生性絕是相反。那福僧每日只是吃酒賭錢,養婆娘,做子弟,把錢鈔不著疼熱的使用。乞僧旁看了,是他辛苦掙來的,老大的心疼。福僧每日有人來討債,多是瞞著家裡外邊借來花費的。張善友要做好漢的人,怎肯叫兒子被人逼迫門戶不清的?只得一主一主填還了。那乞僧只叫得苦。張善友疼著大孩兒苦掙,恨著小孩兒盪費,偏吃虧了。立個主意,把傢俬勻做三分分開。他弟兄們各一分,老夫妻留一分。等做家的自做家,破敗的自破敗,省得歹的累了好的,一總凋零了。那福僧是個不成器的肚腸,倒要分了,自由自在,別無拘束,正中下懷,傢俬到手,正如湯潑瑞雪,風捲殘雲。不上一年,使得光光蕩蕩了。又要分了爹媽的這半分。也白沒有了,便去打攪哥哥,不由他不應手。連哥哥的,也布擺不來。他是個做家的人,怎生受得過?氣得成病,一臥不起。求醫無效,看看至死。張善友道:&ot;成家的倒有病,敗家的倒無病。五行中如何這樣顛倒?&ot;恨不得把小的替了大的,苦在心頭,說不出來。
那乞僧氣蠱已成,畢竟不痊,死了。張善友夫妻大痛無聲。那福僧見哥哥死了,還有剩下傢俬,落得是他受用,一毫不在心上。李氏媽媽見如此光景,一發捨不得大的,終日啼哭,哭得眼中出血而死。福僧也沒有一些苦楚,帶者母喪,只在花街柳陌,逐日混帳,淘虛了身子,害了癆瘵之病,又看看死來。張善友此時急得無法可施。便是敗家的,留得個種也好,論不得成器不成器了。正是:前生註定今生案,天數難逃大限催。福僧是個一絲兩氣的病,時節到來,如三更油盡的燈,不覺的息了。
張善友雖是平日不象意他的,而今自念兩兒皆死,媽媽亦亡,單單剩得老身,怎由得不苦痛哀切?自道:&ot;不知作了什麼罪業,今朝如此果報得沒下稍!&ot;一頭憤恨,一頭想道:&ot;我這兩個業種,是東嶽求來的,不爭被你閻君勾去了。東嶽敢不知道?我如今到東嶽大帝面前,告苦一番。大帝有靈,勾將閻神來,或者還了我個把兒子,也不見得。&ot;也是他苦痛無聊,痴心想到此,果然到東嶽跟前哭訴道:&ot;老漢張善友一生修善,便是俺那兩個孩兒和媽媽,也不曾做甚麼罪過,卻被閻神勾將去,單剩得老夫。只望神明將閻神追來,與老漢折證一個明白。若果然該受這業報,老漢死也得瞑目。&ot;訴罷,哭倒在地,一陣昏沉暈了去。朦朧之間,見個鬼使來對他道:&ot;閻君有勾。&ot;張善友道:&ot;我正要見閻君,問他去。&ot;隨了鬼使竟到閻君面前。閻君道:&ot;張善友,你如何在東嶽告我?&ot;張善友道:&ot;只為我媽媽和兩個孩兒,不曾犯下甚麼罪過,一時都勾了去。有此苦痛,故此哀告大帝做主。&ot;閻王道:&ot;你要見你兩個孩兒麼?&ot;張善友道:&ot;怎不要見?&ot;閻王命鬼使:&ot;召將來!&ot;只見乞僧,福僧兩個齊到。張善友喜之不勝,先對乞僧道:&ot;大哥,我與你家去來!&ot;乞僧道:&ot;我不是你什麼大哥,我當初是趙廷玉,不合偷了你家五十多兩銀子,如今加上幾百倍利錢,還了你家。俺和你不親了。&ot;張善友見大的如此說了,只得對福僧說:&ot;既如此,二哥隨我家去了也罷。&ot;福僧道:&ot;我不是你家甚麼二哥,我前生是五臺山和尚。你少了我的,如今也加百倍還得我夠了,與你沒相干了。&ot;張善友吃了一驚道:&ot;如何我少五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