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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年立誓,他便是楚言的劍。
他合該護好了楚言的。
若是讓主上傷了,只能是他失職。
「主上,」墨刃鄭重地一個頭磕下,低聲懇求道,「屬下雖曾廢用,然斷劍亦可熔爐重鑄。」
「屬下甘願重入暗堂受訓,亦可在刑堂學一遍規矩,倘若主上不喜屬下這份前世記憶,屬下便去藥堂討了毀憶的藥也未嘗不可……」
「至於主上的貼身侍衛一職,墨刃不敢再貪,請殿主再擇人選。」
「夠了,住口……」楚言實在聽不下去,倏然怒喝,「孤叫你給我閉嘴!什麼胡說八道!!」
他把臉一扭,閉著眼,豎著眉,惱怒地硬邦邦道:「……好,你非要留就留罷,孤管不了你了。」
「現在,」他狠狠瞪了墨刃一眼,咬牙切齒,「滾。」
說罷,楚言臉色森然地一拂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出去了。
正欲謝禮的墨刃愣住:「……」
主上說著讓他「滾」,結果自己滾——
呸,自己走了!?
莫非,他這算是把他主上給氣走了?
墨刃一時拿不準主意該不該追。他慢吞吞地撐著膝蓋,站起來,微抬著臉,讓窗邊飛光落在眼角眉梢。
黑衣侍衛沉默著,迎著光走到窗邊,鬆弛了身子靠在那裡。
就在兩天前,他還是靠在這同一個地方,聽著楚言和白華的談話,寸寸心碎。
墨刃忍不住很輕地彎了唇角。
原來真相是這樣。怪他愚鈍,竟未早些察覺,大概給主上添了不少為難罷。
忽然門口一響,進來個小婢女。墨刃目光移過去,那女孩兒年紀不大,小碎步踩著到了他身前,行個禮:
「見過墨侍衛。殿主有口諭說:不許跪候,不許自罰,不許胡思亂想,傷勢未痊癒便好生休養著,待殿主消了氣兒,回來再收拾您。」
墨刃先是茫然,繼而哭笑不得。
小婢女便再行一禮,聲音清脆可愛:「口諭已傳完,婢子告退啦。」
寢殿內很快又恢復了清靜。墨刃釋然地無聲吐出一口氣,容色不自知地柔和幾分。
自發現自己重生之後,這兩天他無時無刻不陷在迷茫、驚惶、擔驚受怕與不知所措之中。直到此刻,他才覺有如重石落地,心中忽然鬆快下來。
……可是奇怪,他為何能突然鬆快了呢?
墨刃有些發怔。
他突然想起自己剛剛出口的話。
——主上不該是那個樣子。
那主上,應該是怎樣?
這一刻,腦中如石破天驚,水瀑倒懸!
一種觸電似的刺激感沿著脊背爬上來,叫墨刃倏然震顫起來。
他突然驚覺了一件事。
方才那個人。
那個把他抵在牆角逼問,卻又在他面前落了淚的人;口稱要趕他走,卻又慌忙扶他起身最後惱怒著妥協的人;罵著「滾」卻自己出了寢殿,最後還不忘命個小婢女來安撫他的人……
那真的是……是……
是楚言麼?
墨刃眼神發直。
他緊扳著窗欞,喘息漸漸地開始亂了。
那個人,絕不是這個時候青澀意氣又剛剛心許白華的楚言。這時的楚言,一雙眼底哪裡有方才那沉澱了傷痕與滄桑的成熟?
也絕不是前世最後那個暴戾殘忍痴痴狂狂的楚言。那時的楚言,又怎會幾次三番如此貼心細緻地憐惜他!
那麼……
前世最後那幾年,墨刃也時常去幻想,去描摹……如果沒有白華,當初他那個耀眼又熾燙的小主上會成長為什麼樣子。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