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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萬一某一日從中原傳來他家那侍衛的死訊的話,這人又會淪落成個什麼也樣子呢。
徐/明溪沉默下來。影風臉色黯了黯,不敢不據實以答:「自殿主離教,算來已有四十八日。」
楚言不再說什麼了。
曾經林昀斷言墨刃活不過兩月。而如今四十八日已過,他不敢往殿內問訊息。
楚言提起懸虹劍,支起身往前走。然而左腿一陣激烈的劇痛,他臉色煞白,在身後眾人的驚呼聲中跌倒下去。
「殿主!」風雷兩位護法欲搶上來扶他,楚言卻硬是以長劍支撐著身子,自己重新站穩了,苦笑著望向自己被血染紅的左腿——
當時,一隻毒蛇咬上了他的小腿。他只想著若是中毒了便無法揮劍前進,懸虹一揮,直接將削去了那塊肉,血噴出來時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
……這將近兩月時間,他竟也能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模樣。
若是叫阿刃看到……
楚言輕嘆一聲,不敢再想下去。
「走罷。」
「燕洛那賊子應當就在前面了。」
……
巫咸教總壇,毒蟲窟。
中原義軍將此地團團圍住,楚言請諸人勿動。他獨自一人拎了懸虹,先走了進去。
毒蟲窟內已無毒蟲,此地的五毒之物已在前些日子對陣時悉數放出,阻了中原義軍頗久。
最終卻被他們巧施妙計,引入一處乾燥谷內,借冬風佐以枯柴烈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所以這裡如今只餘一座光禿禿的洞窟,深處更是連線天幕,但凡有敵手繞至上方放箭,裡頭的人將毫無守禦之力。
誰都想不明白,燕洛那奸佞敗類為何最後竟退守至這麼個地方。
下雪了。
天光伴雪落下,竟似起了霧靄。
燕洛就坐在最裡處。
他閉著眼盤膝而坐,背斜在石壁上,頹如一根爛木,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生機。
楚言遍體鱗傷,披散的長髮亦被冷汗浸透,他猶自腳步虛浮、一步一頓地拄著長劍走向燕洛的方向。
血在身後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他踏出了一條血路。
「燕洛。」
楚言沙啞地說著,抬起了長劍。他緊握懸虹的右手骨節暴凸發青,血從劍柄蜿蜒到劍鞘上,又化作幾滴赤珠墜落。
劍身鋒銳如冰,映出漆黑的鳳眸,「事由你我而起,這麼多年了,來做個了結吧。」
燕洛依舊坐在那裡,聞聲緩慢地睜開了雙眼。
「了結……」
他眼底烏青,目光卻沒有焦距地投向毒蟲窟上方的那片天際,似乎要在那片朦朧的光暈裡看到什麼人。
燕洛喃喃道:「了結什麼呢。」
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就像不記得多少年前一樣,他失去了一切。
只不過這一次,他再也不會遇見一個在洞窟深處仰望天光,也仰望他的白衣孩子,給他帶來東山再起的希望。
他後悔了麼?
燕洛想不明白,莫非他後悔了麼?
天光依舊澄明,雪落如花散。無論輾轉過幾千年,春秋輪迴總如故,江山變幻不憐人間多情。
燕洛的嘴角忽然溢位一線黑血。
「——燕洛!!」
楚言神色驟變,他手中長劍如龍出海,一閃之間刺入燕洛口中,鮮血淋漓地撬開了此人牙關。
「晚了……」燕洛低低笑了起來,口中的血冒得越來越多,「我早已……服毒……」
「你!」懸虹再深一分。
燕洛卻咬著劍尖笑得更加癲狂,「……我沒有……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