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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修皮匠
天亮以前,角落裡夏先生徹底恢復皮肉光潔。藥汁漸漸融入,青黑色消退得一乾二淨。儘管仍然面色慘白,一看就是屍首。這是師徒倆頭回目睹修皮的變化過程,因此整個晚上都時刻緊盯著那些黑斑,暗暗記在心裡。
青黑色從皮肉上退淨,卻又慢慢染回了頭頂。天色昏沉,本該大亮的,不想起了霧。灰濛濛的霧氣時淡時濃,將不遠處的臥林村籠罩。濃稠深處幾點微弱的芒光,大抵已有人起身,生火做飯。牛棚外的樹林夾雜著霧氣,是一片鬼魅的青藍色,潮冷叫人鼻尖發麻,謝爵禁不住咳嗽了兩聲,頓時又驚醒了錦緞。
她迷迷糊糊爬起來,想去焐焐謝爵的手,被陸雙行掃了眼,莫名其妙又停住。陸雙行把那雙手揣進自己懷裡,輕聲問說:「聽得到嗎?」
謝爵微微點頭,三人驀聽得些草瑟聲,似是兩人於霧氣中結伴而行。他騰地把手抽回來,三人對望一眼,輕手輕腳起身戒備。謝爵那手在轉瞬透出玄黑骨色,彷彿拿了把造型奇異的武器。他不由就把陸雙行和錦緞護在身後,眯縫起眼睛凝視著外面茫茫霧色。
濃霧中,一盞燈籠的火光搖搖晃晃,把周遭的白映透明瞭些,隱約能看見兩個人的輪廓。陸雙行貼著師父的耳朵用氣音道:「是貨郎。」
兩人越走越近,交談聲便也傳進耳朵。貨郎不緊不慢說:「那寡婦遲早壞事。」
同他結伴那人頓時有些不悅,「昨日我已同交代,你進屋只管說自己太累早些休息。從未出過岔子。」
「那寡婦同我說,當初和我好為著就是我這人體貼。這些年好久才回來一次,進屋一句話不同她多說。」貨郎陰陽怪氣繼續道,「你遲早露餡兒,早些把她也除掉算了。」
「你懂什麼,村裡驀地少一大活人,必定得把骨差招來。我念著她性子懦弱,從未出過岔子,她是個女人家,難道還跑去分骨頂說,這些年我男人不碰我了、定是畫骨鑽殼?」那人一口氣說完了,貨郎也不接話,兩人怪聲怪氣哈哈笑起來,腳步加快了些。
這些汙言穢語小孩可聽不得,謝爵臉上顯出些慍怒來,可憐張寡婦以為找到了可以依靠之人,不想卻為畫骨利用蒙在鼓裡。眼看那兩人即將走到,又沒法再去捂上錦緞的耳朵。謝爵把她往陸雙行那兒一塞,「護好小被兒。」
兩名畫骨打著燈籠終於走近牛棚,他們餘光只瞥見一道黑影,那茶博士反應夠快,轉身就要溜,謝爵比他更快,顯出骨色的右手頓時卡住他脖子,左手一扭——
錦緞抬手把鐵匕首拋給陸雙行,陸雙行接過了抽刀,徑直刺向貨郎,貨郎不由抬手,竟直接空手去抓!鐵匕首穿過掌心,貨郎順著勁兒直往下卸匕首,陸雙行卻反手往上提,那隻手直接被刀刃割開,鮮血橫流。與此同時,茶博士奮力擰身,畫骨力氣遠超常人,他本以為自己能順利卸勁兒脫身,不成想鉗住他那人手紋絲不動,腳下一旋直接將他壓跪倒在地。貨郎才不管他,自匕首下掙開就要逃,陸雙行不慌不忙,伸手一把揪住他頭髮。貨郎猝不及防頭跟著一抬,刀刃瞬間殺到,毫不猶豫劃開了他喉嚨!
貨郎抬手去捂血柱,陸雙行跟著一鬆手,這下兩名畫骨皆跪倒在地。陸雙行把匕首在手上轉一圈反手握住,師徒倆一個壓制那茶博士,一個下刀精準,三兩下挑斷了茶博士手筋腳筋。畫骨一左一右橫道在地,貨郎還能動彈,滿眼驚恐、捂著脖子要往前爬,謝爵沒什麼反應,起身擋在他面前。
「別緊張,」謝爵溫聲道,「你不會死的,你心裡最清楚不過。」
錦緞從牛棚裡跑出來,陸雙行轉身道:「小被兒看好他。」
錦緞點頭,接過匕首豎起刀把,刀尖兒頂在了那貨郎腰椎上。
師徒倆對望一眼,走回茶博士身前。茶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