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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爵仍是不動,低頭看著他,輕輕點了下頭。
「我是鬼嗎?」少年郎瞪大眼睛,急不可耐問說。
陸雙行不由吸了口氣,謝爵仍是垂眸看著少年,眼神甚至流露出溫柔來。他輕輕搖搖頭,緩緩答說:「不是,你是畫骨。」
少年郎像是忘了還架在他咽喉處的玄刀,鬆開了謝爵的手。他的眼中充滿懷疑與驚惶,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半縮在棺材裡、眼睛終於從謝爵身上挪開,望著四處漏風的天頂。
謝爵順勢看了眼徒弟,陸雙行猶豫須臾,緩緩挪開了玄刀。他沒有收回鞘中,只是微微退開半步。謝爵再度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慢慢將手遞給少年郎。
少年郎緩緩偏頭看謝爵,遲疑半晌,抓著他的手從棺材中坐了起來。他總算是注意到了旁邊的陸雙行,看看他又看看謝爵,目光終究繞回玄刀上。玄刀在微弱的光線中也閃爍著凌厲的雪光、鋒利異常,少年郎眼露懼色,顫聲道:「你們是誰。」
陸雙行險些被他這話逗笑了,眼梢不知不覺露出點嘲弄來。他一動不動,反問說:「那你又是誰呢?」
這話結結實實問住了少年郎,他全身頓住,眼烏子轉來轉去,像是真的在認真思索、回憶。陸雙行心底動了下,不由看向師父。他熟悉畫骨虛與委蛇、巧言令色的樣子,因而在少年郎一開口便反唇回去,此時此刻這少年神色中的茫然與急迫卻不像是假的。師徒倆正交換眼神,那少年郎忽然捂著腦袋尖叫了一聲,陸雙行那刀頓時提起,少年卻沒有暴起傷人,而是縮回了棺材裡,如同想起了什麼痛苦回憶,尖叫著捂著腦袋在狹小的棺材內翻騰,嘴裡嘟囔道:「不是的,不會的,怎麼會——」
謝爵快步繞到了陸雙行身旁,一手壓下他的刀,一手試圖摸摸少年郎的頭頂安撫他。少年郎非但不領情,慌亂中一把拍開了他的手,騰地踢蹬著腿從棺材中坐起上半身。動作過猛,薄薄的棺材板經不住折騰,連人帶棺身一下子摔到地上,他更加受驚,滿屋只能聽見他撲撲通通踢蹬聲,少年郎不停地叫喊道:「不對,我不是畫骨,我娘呢?我娘——我不是——不是這樣的——」
謝爵無奈至極,一時竟也不知所措起來。倒是陸雙行注意到他被少年拍過的手背已經紅了,剛才不過是擦了一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更不用說死人復生這種荒唐事,此前在義莊時兩人細細查過,少年分明已經死了。
想到這極有可能是個在裝瘋賣傻的畫骨,陸雙行立刻沒了耐心,過去一把掀開棺材。少年像是受驚的小老鼠,倏地縮到了牆角,抱著腿瑟瑟發抖,眼睛死盯著他手中的玄刀。
謝爵兀自按著徒弟拿刀那隻手,三人僵持,少年郎的臉一陣慘白一陣通紅。又過半晌,他才稍微平靜了些,謝爵悄悄挪近,矮身同他對視著。不知是否他生性溫和、身上總是有種寧靜沉穩,少年漸漸被安撫到了,不再抖若篩糠。謝爵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從哪裡來?」
少年郎看著謝爵,呆呆地搖搖頭,又動動嘴唇,什麼也沒說出口。
謝爵出了口氣,慢慢道:「仔細回憶一下。你腦海里或許有些細碎的畫面,關於你……關於你娘,關於你以前的家。」少年郎抽了口氣,身體再度繃緊了,但謝爵繼續道,「可那些並不是你的記憶,是屬於你的這具身軀,這副皮囊的。你是畫骨,往前想。」
少年郎痛苦地「嗚」了聲,把頭埋了下去。陸雙行瞥他一眼,後知後覺有點懷疑起來:莫不是他們遇到了初次鑽竅的畫骨?
說實話,他從沒有見過這種畫骨,甚至不清楚師父是否遇到過,不過看師父還算遊刃有餘,心中大抵是有打算的。陸雙行不出聲,把刀刃稍微往裡收了收。
「我……」少年郎喃喃自語,驚恐似有消散、茫然更甚。他「我」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