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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主治醫生辦公室,聽醫生說完了全部,然後緩緩走出去。
身體好像不受控制地下墜,像是失去了自身力量的支撐,他走出醫生辦公室,扶著雪白的牆壁才得以喘息。
醫護人員在走廊裡來來往往,邵懷崢站在門外等他,見他出來時面色不佳,連忙走上前問道:「阿季,沒事吧?」
裴雪意搖了搖頭,「叔叔,他是什麼時候出事的?怎麼出事的?」
「兩個月前,夜裡開車,被一輛卡車撞了,卡車司機是疲勞駕駛。司機當場逃逸了,後來是被交警發現的。 」
裴雪意問:「他出去幹什麼,為什麼夜裡出行?」
邵懷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裴雪意卻異常敏銳,直視他的目光問道:「是去找我?」
邵懷崢垂下眼睛,知道瞞不住,「阿季,你別自責,這不怪你。你如果怪自己,雲重會難過。」
「他都已經不記得我了。」裴雪意心說,都不記得了,還怎麼會難過?他冷白的膚色被醫院白牆襯得有些冷厲,問道:「那個司機逃走了,抓到沒有?」
裴雪意不敢想像,如果那天不是被交警發現,那個司機逃走了,邵雲重是不是會在車裡帶著滿身血跡死去, 也不會有人知道。
冬天的寒夜,那麼冷,他會在冰冷中離開這個世界,就算不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死,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或者因為體溫過低凍死。
而那時候他在幹什麼?可能正在院子裡澆花,也可能正在躺椅裡看書…
邵懷崢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在裴雪意臉上看到過那麼狠厲的表情,他頓了一下,才說:「找到了,是一個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看到邵雲重的車,知道可能撞了一個有錢人,怕賠不起才跑的。」
裴雪意抬起眼簾,眼底有些紅血絲,使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嚇人,「叔叔,要讓他坐牢,這是故意殺人。」
他的眼珠很黑,顯得那樣冰冷幽深,邵懷崢連忙安慰:「好,你別擔心,叔叔會處理好的,肇事者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邵懷崢已經決定絕不和解,也不會給肇事者任何減輕刑罰的機會,他扶上裴雪意的肩膀拍了拍,「你去看看雲重吧,他出來了,回病房了。」
病房是套間,裴雪意跟在邵懷崢身後,穿過會客室的時候,最裡面的房間傳出玻璃碎裂的聲音,很快兩個護工從裡面出來,其中一人手上拿著託盤,盤子裡是打碎的玻璃杯。
看見邵懷崢來,他們停下來跟他打招呼:「邵先生。」
邵懷崢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他對這樣的情形見怪不怪了。
邵雲重清醒後,什麼都不記得,又發現自己腿出了問題,一開始還耐心治療,後來治療效果不理想,就越來越暴躁。尤其是醫生說他的腿情況並不樂觀,今天做檢查的結果也不好。
那扇門開著,裴雪意站在門外幾步遠的位置,看到邵雲重背對著他坐在地上。
他穿著病號服,從背影能看出來瘦了一些,但身形依然挺拔,只是周身像蒙著一層陰霾,大約精神狀態不好。
邵懷崢出去了,讓他們單獨相處。
裴雪意往前走了幾步,室內響起很輕微的腳步聲。
「出去。」邵雲重頭都沒抬,聲音沒有什麼溫度。他以為是護工或者醫生護士。
裴雪意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因為邵雲重從來沒有這麼跟他說過話。
他走近他,停在他面前半蹲下來,視線跟他平齊。
突然之間,他意識到,這好像是他第一次俯身遷就邵雲重。從前都是邵雲重這樣半跪下來看著他。
邵雲重的臉也消瘦了,顯得整個輪廓更深、更鋒銳,帶著病態的蒼白,給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