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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盡得其實也。然則,太夫人居心行事,卓然與古人爭光者,非餘縷述,世弗
能知。餘固弗得辭也。
蓋尹君之初遘外艱也,奉太夫人歸故里,服闕以後,即擬請終養,太夫人曰:
&ot;汝父世受聖恩,是不可不報。
以我老耶?我固劍以路遠耶?我身自往來亦三四月可到,非必不能往返也。
&ot;尹君俯首不敢答,然終不治行李。
太夫人督促再三,則跽出一簡曰:&ot;服官以來,竊見外吏所為有不愜於私心者,
出而不言,此心耿耿,終不安;言則書生一隅之見,未必悉當於世務,或轉為太
夫人憂,故寧不出也。&ot;太夫人方據幾坐,索視其稿,振衣起立曰:&ot;兒能上此,
即受禍,吾無憾,雖並我受禍亦無憾。兒行矣,自今以往,爾置我度外,我亦置
爾度外,均無不可矣。&ot;尹君之毅然抗疏,蓋由於此。士大夫間有竊惜尹君不為太
夫人者,是烏知尹君,又烏知太夫人哉!
今太夫人耳目聰明,康強不衰,上受格外之恩榮,下受南陔之孝養,殆以閨
壺之身,而有士君子之行,以德邀福,固其理耶。抑嘗聞晉人之言曰:&ot;廉頗、藺
相如雖死,千載下奕奕有生氣;曹蜍、李志雖健在,奄奄如泉下人。&ot;然則人之壽
與不壽,不在年歲之修短,叔孫豹所謂三不朽也。太夫人之壽永矣,豈復與尋常
壽母較年之大小哉!
餘今老矣,叨列六卿,久無建白,平生恆內愧。尹君今為太夫人祝,追憶舊
聞又深愧於太夫人。雖不知太夫人視餘何如,或以此序據實成文,差勝於泛泛頌
祝,徒以期頤富貴相期者,不棄其言,為欣然進一觴,亦未可知也。
尹壯圖看過序文,面露喜悅之色,感激地說道:&ot;楚珍心事,盡知於吾師。作
此序者,非吾師不復能為!&ot;確實,這篇壽序,頗有弦外之音,與其說是盛讚尹氏
母子卓然與古人爭光的節操,毋寧說是對乾嘉父子虛偽面目的諷刺。而且不露聲
色,卻又針鋒相對,憤懣之情盡在不言之中,又能娓娓道來,讓人毫無瑕疵可挑。
不難看出,乾隆嘉慶二帝放著尹壯圖這樣忠正的大臣不用,非此而他求,那國之
弊政何日可除?和珅黨羽逍遙法外,依舊魚肉百姓,官逼民反,何以求得天下太
平?紀曉嵐&ot;平生恆內愧&ot;的嘆息,正是這個老於世故的&ot;觀弈道人&ot;的清醒的吶喊,
是&ot;知不可解,以不解解之&ot;的處世哲學的反映。
五月十三日,王公大臣等來到觀德殿殯所,敬謁高宗乾隆的梓宮,進香行祭。
祭禮行完,讀祭文官奉祭文從殿內走出,一位郎中持畫龍燭前導而行,十七王子
以下哭而隨之,跟在後面的是一幫號哭的大臣,其中哭得最厲害的,是禮部尚書
紀昀和侍郎多永武,兩人相顧掩泣,涕淚滂滂,號啕不止。
最後,紀曉嵐讓人攙扶著哭出觀德殿,回高宗實錄館的路上,仍然像小孩一
樣啜泣著。
在二月,紀曉嵐就已受命擔任高宗實錄館副總裁,開始了《高宗實錄》的編
寫。到這時已歷時三個多月,瀏覽過高宗乾隆一生的全部歷史記錄,以他的學識
和眼光,對乾隆進行研究,當然比其他人要全面、深刻。再加上他的親身體會,
更在他心中形成了獨到的評價,他的哭靈表現,在人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