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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正在廊下逗鳥,數十年謀劃終於一朝實現,他也不由怔住,本夾著蟲子遞向鳥喙的筷子便停在了半空中。
呆在中紅睛翠羽的漂亮鸚鵡久久等不到食物的到來,不由急了,撲扇著翅膀在鳥籠中從上飛到下,又從左跳到右,一聲聲叫道:“殺、殺!春蟬蠱!蕭見深!殺!蕭見深!”
一隻大手忽然從天而降。
那是熟悉的主人的手掌。
鸚鵡興奮地撲扇翅膀飛上前去,卻下一刻間,感到了無法撼動的巨力與黑暗。
這一隻手,將一隻鳥,活生生握成了一團血肉。
等到黏膩的感覺從掌心中傳來的時候,那人才忽然驚醒,攤開手掌靜默片刻,輕嘆道:“失態了……倒可憐了這隻鳥兒,本可以不用再死的。”言罷,便示意身旁下僕替自己處理手中汙穢,又神態和煦對近前來的人說,“你帶來的訊息我已知曉,辛苦你們兄弟了,先下去休息吧。我……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之後的事情了。”
這人的一句話出,周遭的人立刻退了個乾乾淨淨。
他方才慢慢於廊下來回踱步,又仰頭看著天際,感受自四面八方撲來的冷風,又嗅著夾在在冷風中的潮氣與腥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且盼這雨和風更猛烈一些!
他暗暗想道。
掛在廊下的八角宮燈中光焰流轉,終於轉到了這人的身上。
那光影一點一點地從他的袍角攀上來,攀過手足與胸腹,終於攀到了那張始終藏於陰影的面孔上。
這是一張儒雅而文雋的面孔。
這是一張熟人的面孔。
這是一張,屬於武定帝皇叔,莊王蕭清泰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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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帝王的非正常死亡、一個王朝的非正常延續,對於身處於正常秩序中、各司其職的那些人的傷害是無法以言語解說,又無法以筆墨形容的。
蕭清泰在確定了蕭見深已死的訊息之後,又藉著江南出了春蟬蠱一事,朝廷焦頭爛額,江南混亂不堪之際,一刻不停,爭鋒奪秒,盡起他多年佈置,化整為零所藏起的兵士!
這些兵士既修習武林門派的武學,又演練行軍行伍之法,不管是個人武力還是隊伍實力,都堪稱精銳之中的精銳,除了馬背上的功夫之外,其整體實力,就算與當年入侵中原的狄夷精銳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如曾親眼見過那時入侵者的蕭見深曾想過的:昔年生民塗炭之日,外族精銳不過一萬餘半;今日禍起蕭牆,這精銳之數足足三萬,如何不叫天地變其顏,山河失其色?
蕭清泰自蕭見深幼時之日起就在籌謀今日一事,就算不如蕭見深智淵若海,也堪稱城府匪淺;就算不如蕭見深已為聖君,也可作一代梟雄!
何況這古今萬代,歷史向來由勝利者書寫,若他最終登高九鼎,何愁來日不能萬古傳名?
蕭清泰早在佈置出最後這一殺局之時就已經跟著來到了南方,因此千鈞一髮之際,根本未受到來自宮廷的半分掣肘。他居於幕後,這三萬之人剛一露面,就攻城略地,直下了三座大城,雖因成中百姓渾噩而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補足足夠的兵員,打出大軍三十萬的名號來,但確實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不止於短時間內在江南燃起了遍天烽火,也於同時使這訊息從南方傳到了北方,在那九重宮闕之中引發了一出狠狠的震盪!
已是半年有餘的時間了。
在這半年之中,三日的小朝,五日的大朝,剛剛登基的武定帝蕭見深從未坐在那張金龍椅上主持朝政。一應內外宮廷事物,全賴於王讓功與駱太后處置。雖說哪怕蕭見深並不露面,朝廷大事也一一井井有條,可在這井井有條之中,確實也有不容忽視的隱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