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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彷彿沉進了記憶的湖水深處，眼睛越過水麵，波紋徘徊。她必須集中注意力，才能看清波紋上搖晃的影子：滑稽憤怒的男人像粒芝麻，快速飛掠來的東西像一座山丘。那東西伸長脖頸嘶鳴，雙翅大展著，在低空翱翔。讓她感覺自己是要被老鷹捕食的老鼠。它的翅膀太長了，十足怪獸，廢墟內和廢墟外同樣見不到一絲日光。

嗓子已經哭得從尖銳到發啞。她沒有任何控制權。

&ldo;餵!&rdo;她不清楚為什麼要大聲地吼這一聲，幾乎是暴喊，遠遠超出她以往憤怒時的音量。不夠優雅。

但沒有實際的聲音。

怪獸張開嘴，一顆飛彈立即打擊到喉嚨管。她急切地乞求，聽到嘴巴嘟囔著斷斷續續地說怪物脖頸炸爛掉之類的話。隨即飛彈猶如鋼鐵雨幕一般，打擊而來，剎那間，火光彷彿漫山遍野開滿的鮮花，明亮醒目。可是爆炸的能量、衝擊波，還有她的乞求全被怪獸粗暴地摧毀了。

&ldo;這是……這……它……&rdo;

她捂著自己的嘴，難以置信。只有她知道她捂著自己的嘴和生恐發出的聲音。

&ldo;救命吶‐‐&rdo;

人群胡亂鼠竄。

硝煙雲中。蜥蜴般的腦袋和紅眼睛，刺穿灰塵，肅肅扇動著翅膀捲動大風將緊裹身軀的霧靄吹走，嘲諷地朝天空艦隊嗝噴出一口黑色濃煙。三架、四架機艦遭遇擊毀。它迎著陽光上升，頓了一會兒，俯衝而下。

她說：&ldo;鬼扯的吧……&rdo;怪獸掛在末日倒計時的大樓，在高樓大廈之間跳躍、爬上爬下，躲避炮火，爪子嵌入牆壁挖下大塊的石板。

&ldo;噯，快來呀。噯，老鐵老鐵，你不要逃了，快過來。&rdo;

&ldo;你找死啊。&rdo;男人伸出胳膊拉他。但他掙脫掉男人的那隻手，反扯著人朝怪獸那邊擠：&ldo;龍噯，誰見過?&rdo;他左手比劃著名凌空對焦，&ldo;老鐵，我跟你講我一定要錄下來，第一個上傳影片。我要爆紅了。&rdo;

兩人逆著人流擠過去。然後，人流喧囂騷動了一股腦往龍爬的地方湊。

龍很瘦，苗條而且長，褐色糙皮後面背著一對黑色翅翼。一頭雜種龍。它收攏翅膀，彷彿是巨型飛螞蟻在藍玻璃上歇息。

她感到恐懼的同時，又十分奇怪，因為這是一頭西方龍。為什麼不是東方龍?

&ldo;醜醜醜，太醜了龍。&rdo;

&ldo;喂，先錄先錄。&rdo;

&ldo;我知道。&rdo;人們興奮拍照，議論紛紛。

它伸長蛇一樣蜿蜒的脖頸，盯著懸浮機甲與紅燈閃爍的艦隊，尖聲嘶叫。噴出的火蛇舔舐著藍天的肚腹。頸上的翡翠色鱗片忽然豎起，抖動，發出響尾蛇似的嘶聲，黑色的翅翼張開撞過高樓，翅尖刮飛了全息投射儀。

&ldo;哇，龍張開大翅膀啦。&rdo;

&ldo;快拍快拍，嘿，你那邊角度怎麼樣，拍到龍正面沒有?&rdo;

&ldo;龍噯，龍‐‐&rdo;

&ldo;龍……龍……&rdo;她聽見嘴巴不受控制地說，籠罩在遮天蔽日的龍影之下，兩個字都帶著恐懼的顫抖。

硫磺的味道瀰漫了空氣。

&ldo;跑啊!快逃命啊，都別傻愣著‐‐&rdo;

呼喝猶如劃破黑夜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