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清明(第1/2 頁)
臨近清明,我媽打電話再次追問我何時回家。
26歲的老年女性被催婚成了常態,我始終無法明白爸媽為何如此熱衷談論關於婚姻和孩子的話題。而我對他們結婚生子人生才是完整的觀點嗤之以鼻。每次以“若為自由故”回應時他們便迅速建立統一戰線,訓斥我自私和不負責任,並上升到不孝。
但回家的心情總歸歡喜雀躍,常常回憶起小時候的歡樂時光,無憂無慮,爛漫天真。
週五下班買了當天最後一趟回縣城的客車票,車站大院的人匆忙行走,來來回回,大多面無表情或鬱鬱寡歡。
小小的候車室卻是人生百態,充斥著唯唯諾諾、小心謹慎、可憐自卑、蠻橫無理、霸道狠毒、傲慢無知。
六點二十客車準時出站,心情從激動轉為平靜。我爸做了我愛吃的炒肉片,因為無肉不歡,所以兩眼放光。
同車的其他乘客打電話報備回家的時間,此起彼伏,喜氣洋洋。
回家的路總是顯得很長,路旁的陰山暮影飛快的向後退去,青霧設定了迷障,將還在山上吃草的牛隱去,雖悠閒愜意慵懶自在,我卻擔心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
到站已是晚上十點,我埋怨我爸在站外等了一個小時。
“不是跟您說晚點過來嘛?站裡都是回城的人,哪來那麼多壞人?”近清明,天氣涼薄,怎麼忍心叫他等著。
“壞人會告訴你他是壞人嗎?這麼晚了,又不是男孩子,再說我要是不過來接你,你媽就得自己過來等著。”話裡訓斥著,臉上倒是笑開了花。
從正月初六假期結束返回藍和到現在才算是回了新年的第一次家,爸媽當然開心。
“那您倒是多穿一點,哪有在這個時節就穿單衣的?”北方不比南方,清明時段的氣溫夜裡有時低到十度以下,我看爸爸穿著立領的舊單衣,心中無比自責。
“行行行,下次穿多一點,你媽等急了又要打電話過來,咱倆趕緊回家。你一定餓壞了,快,上車。”
我無奈不已,親人在相互擔心中依戀對方,誰也不能完全做到對方期望的樣子,因此產生愧疚和感動。老舊的轎車陪伴我們家十多年,何時期滿卸任仍是未知。
進門時我媽大喊著寶貝回來了,眼睛彎了又彎,止不住的笑意。比起我爸,我媽的情感確實比較外放。
只是近一年我媽兩鬢變白,我看了害怕又著急,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孩子對此慌張不已,如果可以阻止他們老去,我們願意付出所有。
我們多麼希望他們能脫離世俗兜轉不再受輪迴之苦。
“怎麼又瘦了!你到底有沒有按時吃飯?是不是在減肥?臉大是天生的!你不能因為臉大就減肥啊,你再怎麼減,骨頭不會變小是不是?除非去削骨,但是我和爸爸是絕對不同意你整容的。人要學著接受自己……”我媽連珠彈炮,友愛但是刻薄……我和爸爸對視後翻個白眼坐在餐桌旁。
餐桌上擺放著碗筷,我爸洗完手將鍋裡的菜端上桌。
“媽…媽…媽!我求您了,咱們先吃飯,我快餓死了,從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過一口東西呢,您這樣一直人身攻擊是不對的。再說了,我沒減肥,幹吃不胖,您說氣不氣人。”對於我媽自認為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的“金玉良言”我時常覺得難以消化。
“好了,先吃飯,邊吃邊聊。”我爸終於開口插話。
在我和我媽之間除了結婚這個話題外我爸常常保持中立,除非我和媽媽即將發生不可調和的巨大矛盾時他才慢慢悠悠的告訴我,我不應該與我媽對抗。
原因很簡單,首先因為她是我媽,其次因為她是我媽,最重要並且最應該強調的一點是她是我媽。
我無語至極,當然不過是些生活瑣碎,爭論觀點不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