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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視鏡裡早已沒了監獄大門的蹤影,但雷伍的視線總會不自覺地往那瞅。
許超龍以前就不是個多話的人,還在雷伍車房幹活時,他就是一群小工裡頭話最少的,有時遇上雷伍和他那群富貴公子哥攬著俏姑娘說葷話,他都要臉紅避開。
後來自己開了汽修店,常要與客人交際應酬,才多開口了一些。
這時副駕駛上的雷伍一直安靜望著窗外,許超龍也有些為難,總怕自己嘴巴不靈光,哪壺不開提哪壺,等會說了些人不中意的話,那就壞了。
倒是雷伍先從晦澀難明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他很快察覺到許超龍的緊張,轉過頭輕鬆道:「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個悶葫蘆似的。還有,以後你也別總『哥』、『哥』聲喊我了,你也就小我一歲。而且這些年多得你……的幫忙,我才能在裡面安下心接受改造。」
許超龍好似沒聽出雷伍的話語裡有一秒鐘不大明顯的停頓,咧開一嘴白牙笑笑:「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提這件事,之前你給我打電話時我也說了,這輩子我肯定都一直喊你哥,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做的這些事只是力所能及,你別放在心上了。」
放在十五年前,許超龍和雷伍只不過是僱傭關係,身份地位雲泥之別,許超龍不是像現在這樣喊他「伍哥」,而是隨著眾人喊他「雷少」,有錢人家的大少爺脾氣自然是囂張跋扈,許超龍剛進車房那時沒少挨過莫名其妙的罵。
車房裡接待的客人多是大少爺大小姐,改的車不是寶馬就是奧迪,水山市不大,內裡頭的關係彎彎繞繞就是那一撥人,許超龍除了要學會認車,還得學會認人,稍有怠慢都要遭白眼嗤笑和刁難挖苦。
他一直告訴自己,多幹活,少說話,得罪了哪一位公子小姐都夠他吃不了兜著走。
結果他沒得罪公子小姐,他親妹兒許飛燕得罪了。
那是他在車房乾的第二年,許飛燕初中畢業後在水山市念職高,平日住宿,週末會來找他改善伙食。
一天他妹拎著一飯盒油炸韭菜粿蹦跳著進車房,眼睛沒看路,一腳踩著地上的扳手,整個人往前撲,油淋淋的韭菜粿和上面澆著的辣椒醬全糊到面前一千金手裡挽的包上。
許超龍耳濡目染久了,知道那包的價格得當他好幾年的工錢,他還知道,這世界上有一些皮包是沒法子沾水的嬌貴。
可他妹不知道啊,隨手扯了條他們抹車用的毛巾就往包上擦,將油漬和辣椒醬生生擴大了一倍面積。
千金忘了姓陳還是林,是雷伍那時的正牌女友,某家本地知名實業老總的小女兒,也是位暴脾氣的主,一見自己的鉑金包成了這鬼模樣,紅了眼,撿起扳手就想往許飛燕手臂敲。
許超龍還來不及大喝一聲,就見那扳手被人擋在半空。
雷伍卸了女伴手裡的扳手,隨便往旁一丟,鏘啷一聲巨大,許超龍回過神衝到妹妹面前,急忙給千金和雷少道歉,說是自己沒教好妹妹,包他肯定會賠的,不賴帳。
但雷伍沒讓他賠,只讓他把地板擦乾淨,拉著炸毛的千金大步往店鋪外走,把人塞進紅色蘭博基尼內,排氣管轟鳴聲還在,車已經沒了影。
再後來,聽說雷伍帶千金去了香港玩幾天,回來時千金拎了個同款不同色的新包,成天在車房像只趾高氣昂的開屏孔雀走來走去。
許超龍忐忑了許久,在隔月收到足額工資時才鬆了口氣,自那一次之後他便覺得,雷少並不像外界傳的那麼惹人憎。
真讓許超龍死心塌地跟著他的,是雷伍出事之前大半年。
那時正值酷暑,許父在地裡幹活時突然倒下,兩兄妹接到訊息後正想往家裡趕,但被許母阻止了,說縣醫院沒有收,現在救護車正往水山市中心醫院趕。
許父直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