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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欄杆內,劉信源靠在牆根,外衫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他彷彿沒聽見自己這位岳丈的話,自顧自擺弄著身下的稻草,賀之敬皺眉,沉聲道:「信源?」
劉信源慢吞吞地扶了一把離他最近的橫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斜眼看向賀尚書。他一言不發,雙眼裡殘存一縷清明,無所謂道:「那就多謝泰山大人了。」
賀之敬將心中不快壓下:「過幾日,老夫會與大理寺少卿會審,到時問起你此案相關之事,你只需咬死一句與你無關即可,其餘老夫會為你擺平。」
「喲,岳父大人這是承了我父多少銀錢。」
「信源,你休得胡言亂語!」
劉信源臉上泛著病態的灰白,眼底漸漸浮上赤色,他伸手抓住橫欄,像是想到了什麼:「賀婉這個賤婦,真當自己是什麼高門貴女,我不過抬了兩名小妾進門,她便整日整日給我臉色看。她裝什麼貞潔烈女,平日裡伶牙俐齒,躺在床上時比死人還不如!她越是不忿,我就越要讓她難熬。她不會伺候人,願意爬我劉信源床的比比皆是!」
到底是縱橫官場三十年的人,賀之敬面上仍是平靜,唯獨一雙眼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想不到罷,那七個賤人中的第一個,就是賀婉送到我房裡的。以為找了個心思活絡的小賤人就能拿捏住我了,她休想!我還記著那小賤人的閨名呢,大約是叫玉娘吧。」劉信源似是有些興奮,說到玉孃的閨名時低聲笑了一下:「我親眼瞧著她斷氣的,眼珠子都轉不動了,起初還向我求饒,這蠢貨。」
意識裡的巨獸掙脫牢籠,可惜賀之敬心中怒火正盛,錯過了劉信源眼底的狂躁,未曾深究他大放厥詞的緣由。
山雨欲來,劍拔弩張。
「賀大人,我瞧著賀錦比賀婉強多了,就是年紀小了些,不如過兩年將她也一併嫁入我府中,讓小婿也享享齊人之福!」
賀錦今年不過十三,面容姣好,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降生時尋人合了八字,命中鳳鸞高飛,賀之敬這麼些年一直將這小女兒當作未來的皇妃養著,眼下二皇子加冠在即,怎容得劉信源汙了女兒清名!
賀之敬一聲不吭,一顆顆佛珠刮過他的指尖。獄卒更是大氣不敢出,恨不得將身形隱到一旁的石牆裡。末了,賀之敬猛地貼近牢門,一字一頓:「十日之後,提審劉信源。」
越過石階,其中一名生得極不起眼的獄卒上前一步:「大人,您看……可否給小的們指條明路。」
「一切如舊,免得他老子怪我虧待了這廢物。」
他腳下生風,一刻都不願再停留:「至於旁的,看他命夠不夠硬了。」
獄卒微微頷首,待賀之敬跨出刑部大門,臉上討好盡數消失,似笑非笑。
只見劉信源的手仍死死地抓著鐵欄,不僅是恨意,更像是不平。那獄卒口中似有嘆息,攏了攏衣袍,輕扣鐵門。劉信源道:「怎麼,老東西聽不下去了?你又是什麼東西,輪得著你來替那老匹夫出氣?」他狠狠地淬了一口,眼裡滿含惡毒,現下已是不分青紅皂白,見了誰都是一通亂咬。
寒風四竄,此時自是無人再多看昔日的尚書公子一眼。
十日後,一隻黑羽鴉落在了劉府院中,青天白日間發出了嘶啞的叫聲,經久不息。劉老夫人七十高齡,聽著烏鴉瘮人的嘶叫,一陣心悸:「衡兒,你等會備輛馬車,親自去接我的寶貝孫兒回來罷。」
劉衡安坐府中,安撫他年邁的老母:「娘且放心,一切都已打點妥當,您的心肝兒不會少了一根汗毛的。」劉衡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殊不知千算萬算,劉信源自己偏要往死字裡跳,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朗日當空,約莫巳時,大理寺吳少卿協同齊見思踏入刑部大堂,刑部尚書賀之敬正高坐堂上。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