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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的聲音漸而微弱,虛無的意識剝離腦海,寧貴妃輕柔的眸光流轉至一處,落在陸瀟的一雙眼睛上。
許多年前,一束白綾懸在了中宮橫樑之上。
許多年後,謝慎行同樣目睹著自己的母親自裁於面前。
謝慎行眼眶通紅,但也僅僅如此,他不會在此處落下一滴眼淚。
恍惚間數年前的景象重疊在了今日,謝慎言一陣頭暈目眩,定定站穩腳跟後,迸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笑聲,足足笑出了眼淚來:「寧妙容瘋了!她瘋了!」
聽見生母的閨名,濃鬱血氣從四肢百骸倒湧於天靈,謝慎行已直起身,一腳踹地這瘋子嘴角溢位了血。謝慎言不以為意,屈起食指,拭去星點血漬,前俯後仰地笑道:「你們愣著做什麼!二皇子方才弒母,現在又想殺害兄長,還不將他就地制服!」
此刻齊見思已掙脫手上束縛,並解開了陸瀟身上的捆縛,兩人心照不宣地退至珠簾後,往地下暗格而去。
謝慎言心有魔障,決不可叫他繼續瘋癲下去。即便是遭人口舌,陸瀟也已下了決定,必須先去搬寧渡的救兵,他與齊見思再去一一拜訪朝中重臣,魏相、崔太傅、忠孝公……信也好,不信也罷,他手裡這封密詔,今時今日必須得叫它重見天日!
既是兄弟又是死敵的二人正在僵持,陸瀟於簾後悲憤交加地往前走,瞬息間一團宣紙滾落於他腳下,驚得他一哆嗦。
此處還有旁人!
陸瀟低頭拾起紙團,齊見思循著軌跡望去,驟然捏緊了陸瀟的手。
陸瀟來不及攤開手中這皺得不成樣子的紙張,目光便已隨著追了過去,這一看,教他的一顆心綁上了沉沉巨石,口中遲遲發不出聲音來。
錦藍華服染血,將謝慎行的一襲衣袍浸成了墨黑,瘋子倒是聰明,知曉自己不是謝慎行的對手,又不願讓他早早地倒下,便命侍衛除去佩刀,皆以肉身應對。四個侍衛俱是不言不語,拳拳都往要害處落下。
謝慎言噙著笑,注意力悉數傾注在奄奄一息的謝慎行身上,不曾發覺一丈外的屏風後,一雪白少年正冷眼看著這一切。
任何人瞧見,都要憐惜地上的青年著實是狼狽萬狀,而這恰好順了謝慎言的心意。他抬手屏退侍衛,向前走了兩步,道:「論拳腳功夫,你還不算太廢物。」
謝慎行連指尖上都布滿了鮮血,在謝慎言看不見的地方,費力地朝前方擺了擺手。
「疼嗎?疼就對了。憑什麼你就可以永享安逸,而我卻要在暗無天日的冷宮裡過上整整二十三年!」
他終於吐露出埋藏已久的忿恨,長久的不公磨滅了謝慎言最後的清明。謝安是罪魁禍首,因他獲利的每個人都是一丘之貉,讓他給謝慎行一條生路,絕無可能。
「斬草除根,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比謝安要更能感同身受。若是今日不要了你這條命,再長出一茬草來,豈不是作繭自縛。」
爐鼎內香燭燃盡,垂下香灰碎屑,謝慎言在心中道:「寧淮,切莫生我的氣。」
他甚至可以依著寧淮的,留寧渡一條命,卻是必須要殺謝慎行的。
先是從言語□□到身軀,□□完了還要了這對母子的兩條命。
謝慎言這一場戲演得教人嘆為觀止,眼見著他憶起在弋陽府的那一夜,再一次提起了那柄彎刀,目光陰沉,忽地往一旁掃了一眼,惋惜道:「他倆跑了,你看,如今再沒有能救你的人了。」
陸瀟撫平紙團,上書:「我有打算,切勿妄動,寧淮。」
作者有話要說: 盒飯x1
第69章
他的雙腳彷彿長在了原地,深深地嵌進了泥土中。
寧渡一直叫他臨摹齊見思的字,寫了這麼些日子,現在倒真是有三分形似了。